17.第 17 章(1 / 2)

连沉走后,宁安每隔一个月就会收到一封信,是和威远将军的家书一起被送回京的。

一开始,信里是讲些塞外的风土人情,军营里生活的趣事。连沉识字完,为了不被人看低,这些年狠下功夫练了一手好字,然而毕竟无法补足前面十几年的教育空白。那一张信纸上字迹漂亮,却时不时要冒出几个错别字,看得宁安啼笑皆非。

而且她对一帮男人风餐露宿的生活也不感兴趣,几乎都是草草看完就放到一边,直到入冬。新来的信上,连沉兴致勃勃地说他在田野里捡了条狗,一开始瘦瘦弱弱的,连走路都瘸,可经过他们的悉心调养,不仅能跑了,放哨还特别机灵,咬那些潜入的敌寇还特别凶狠。军营里的人都很喜欢它,但它只和连沉一个人亲。连沉希望能让宁安给那条狗取个名字,末了,还附上一个狗爪印。

宁安看着那脏兮兮的印子,笑得胸膛起伏不定,心道:养你一个我就够累的了,还帮你养的狗取名?

随后大笔一挥,在回信上写下两个字:连小二。

釉青瞥见那两个字,会心一笑,捧着书信去了驿站。黛蓝已经嫁人,如今宁安的贴身侍女就只剩她一个。起初釉青还为黛蓝的事情,对连沉心怀不忿,可慢慢的,看到黛蓝过得还算不错,也就没说什么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半载,北疆的战事还在继续,而且愈演愈烈,而京城这边,也突然变了天。

宁安被皇后叫进宫,是初四这一天,昭阳殿内寂静无声,门口的人都垂着头,整个皇宫上空显露出一种不正常的死寂。宁安一走进去,就看到伏在榻上哭泣的皇后,还有站在她身旁,满脸不耐,眼带讥诮的玉珊公主。

皇后看到宁安,蓦地变了脸,红着眼道:“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快出宫去!”

宁安不明所以,心头却灵敏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她调转脚步想走时,昭阳殿的大门已经闭合,一对黑甲侍卫堵住门口,让她回去。

殿内,皇后见女儿自投罗网,气得捶胸顿足。宁安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士兵,心头一沉。

因为原著的时间线不明,所以她只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有兵变,可却不清楚到底在哪一天,而现在看来,六皇子是把他们的行动提前了。不过,连沉不在京城,这就没有关系。

皇后的哭声还在继续,宁安走回榻旁,听到玉珊不耐烦道;“母后别哭了,侍郎和六皇兄一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他们只是想夺得皇位而已,只要把那个位置让给他们……”

“啪——”

玉珊话没说完,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半晌,尖叫道:“你打我?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打过我,连皇祖母都没打过我,您……你居然打我!”

“打得就是你!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把那个位置让给他们?那个位置是你亲哥哥的,是你父皇给他的!他为什么要让!这些年本宫跟在周月棠和李柔嘉屁股后头转,本宫权当没看到,想着你年纪小不懂事,不知情势,可你怎能说这种话!你要气死母后不成!”

“我没想气您,看不清情势的也不是我,是您!六皇兄有铁血手腕,又有周侍郎辅佐,本就强过太子哥哥,他为什么不能当皇帝!”

皇后气得直颤,撑着榻上,对玉珊怒目而视:“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皇帝?皇帝是你父亲!他还在金銮殿坐着呢,你六皇兄凭什么当皇帝?拿什么当皇帝?!”

两人虽为母女,却吵得不可开交,皇后被这个小女儿伤尽了心,脸上的慈爱和忍让越来越少,而玉珊却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来劲,仿佛看到皇后颓败,自己就有了莫大荣光。

一旁的宁安看着面前这两人,如今外面恐怕早已一片混乱,六皇子敢在昭阳殿外安排自己的人,说明宫中早就被他的禁卫军控制了,如此险境之下,这两人竟然还在为了谁能当太子争吵?

“为何不能说?父皇现在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活得过明天也活不过后天,反正就这个月以内,那个位置一定会有个人坐上去,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大哥!您就死心吧!”

宁安眼睛一眯,上前一把抓住玉珊的手腕,冷声:“你说什么?父皇身体怎么了?”

皇后也茫然地看向玉珊,好似听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玉珊自知说漏嘴,目光一闪,抿紧下唇。她总不能说,她也和周月棠一起联手,害了自己父皇吧?

皇帝病危的消息皇后从未听说过,最近皇帝迷上了新入宫的一个美人,才两个月,就将那人从婕妤提拔到嫔位,两人夜夜同宿一殿,乱了祖宗规矩,惹来许多大臣的劝谏。皇后也去劝过,可却被皇帝骂了回来。两夫妻年轻时也算是郎情妾意,到了这把年纪,皇后也就不指望他兑现当年的那些恩爱诺言了。没说几句回了昭阳殿,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而皇帝正是在那个妃子的寝殿内发病的。

皇后思索了一下那妃子的来历,瞠目看向玉珊,背脊都麻了。

她颤着声音道:“母后记得,那个庄嫔……是你为你父皇寻觅的?”

玉珊脸色白了白,整个人站得笔直,梗着脖子:“是儿臣又如何?庄嫔伺候父皇是帮母后分担辛劳,难道这也不行吗?母后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恐怕不是胡思乱想吧。”宁安走到皇后面前,转身望着玉珊,顺便把皇后挡在了身后。

“那人姓庄?京中前几年出过一个名动四方的花魁,名叫庄姬,听说长得倾国倾城,无数男子为她折腰。八妹妹进献的这位美人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