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一队卫兵推门进来。宁安手上的伤还没好,看到他们来势汹汹,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快,皇后拍着她的背,恼怒地盯着对方。她们都以为是冲着宁安来的,谁知这帮人却是径直走到发呆的玉珊公主面前,不容拒绝道:“三殿下请玉珊公主殿上一叙。”

脸上顶着个红巴掌印的玉珊公主呆呆看了眼士兵,高兴的跳起来,喊着:“三皇兄终于接我出去了!他怎么现在才来接我,让我在这里受这么多委屈!”

她摸着脸颊,还火辣辣的疼,随即朝皇后投去一个怨恨的眼神。她从小就和皇后不亲昵,长在皇祖母身边,皇祖母也不喜皇后,是以玉珊对自己这个母亲从来都不甚喜爱。然而到底那是自己的母亲,亏她还想着等三皇子坐上龙位后,好好孝顺她,可她呢,她妄图把周侍郎推给宁安,现在还为了宁安打自己?

玉珊红着眼睛瞪了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一眼,那样的画面,刺得她眼睛生疼。

“母后就和姐姐在这里好好消气,等过几天三皇兄登上皇位了,女儿再回来。”不会回来了,等三皇兄登上皇位,她也要像宁安那样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然而,她再一次算错。

玉珊公主跟着士兵离开没多久,昭阳殿大门再次被打开,铠甲卫士们动作粗鲁地将一个人推进来,然后把门紧紧关上。

皇后看着地上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女子,一时有些茫然。等那人仓皇抬起头,她才惊呼:“玉珊?”

玉珊公主看到母亲,包裹在眼眶中的剔透泪水登时再也忍不住,冲进母亲的怀里。她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整个心都给哭出来。

皇后再生女儿的气,可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到她这幅模样,当即又急又怕,不停追问发生了什么。玉珊公主抽抽搭搭的,勉强将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今日太子包围皇城,三皇子想找玉珊去劝降太子。玉珊本就站在三皇子这边,好说歹说,又是亲情又是国情的说了一通,太子却是半点不动容,还当着万千兵马数落了玉珊一通。玉珊见自己说的没有用,一时气恼,还不等她声讨太子,三皇子已经抓着她按在皇城墙上,威胁太子若是撤兵,就斩杀他的亲妹妹。

玉珊这才吓得花容失色,一边骂三皇子无情无义,一边让太子救自己。太子听了,还是没有施以援手,只说玉珊若是死了,便是以身殉国,他会好好安葬。三皇子气得要死,玉珊怕得要死,两人僵持一段时间,三皇子终究还是顾忌着他人口舌,没有当场杀掉玉珊,叫人把她送了回来。

玉珊埋在母亲怀中,心中恨极了城墙上那一幕。她劝降太子时,城下的军队一片嘘声,甚至有人说她谗佞专权,谋逆叛国,不配做天家公主。她当时脸都红了,可一看到一旁的周月棠,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然而……她如此金尊玉贵的一个公主殿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被一帮身份卑微的士兵指指点点,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太子哥哥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三皇兄的要求,他真的不怕我死在三皇兄手里吗?”玉珊公主呜呜哭着,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又是怎么对待太子和皇后,这些她的骨肉至亲的。

“还有周月棠……儿臣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可他居然就任由三皇兄那样轻贱儿臣!母后您知道吗,儿臣当时就像是最低贱的战俘,被抓到城墙上,被好多人嘲笑——”

听到这里,皇后神色一动,猛地把她推开。

玉珊公主摔在榻上,奇怪的抬起头。皇后脸色额灰败看着她,本以为她是像宁安一样在外面被欺负了,才会回来哭,谁知竟然是去劝降?对这个女儿,她已是失望之极。皇后痛心疾首:“你现在知道太子是你亲哥哥了?你现在知道来母后怀里哭了?你帮别人夺你太子哥哥太子位时怎么没想过这一点?你自己都不顾念亲情,别人又凭什么顾念你?”

宁安赶紧添油加醋:“玉珊,你真的好糊涂。母后与父皇,我和你太子哥哥,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我就算平时小打小闹拌拌嘴,但我也不曾害过你吧?那周月棠算什么,你竟因为他几句话,就与他们合谋害父皇?”

“你可知三皇子这是谋朝篡位,他上台后,便是为了后世评价,也定是要将知情之人清洗一遍的。母亲、太子哥哥,当然还有我,自然都是逃不掉的,可你以为你就能逃掉吗?你是从母后肚子里出来的,又知道他们这么多秘密,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玉珊摇摇头,不愿相信:“不……不会的……有侍郎在,他不会……”

皇后气得从榻上站起来,惊怒:“周月棠周月棠,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宁安都出来了,你还在泥足深陷?他为了那个李柔嘉,恨不能送你姐姐去死,你这个害了李柔嘉的真凶,他又怎么可能与你好?你这蠢材,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材!你——”皇后气得全身颤抖,身子一挺,竟晕了过去。宁安把人接住,扶回榻上,帮着顺了两口气,见呼吸平缓了,这才从放下帘子走出来。

玉珊还沉浸在皇后刚才的话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嘴里呢喃着“不可能”之类的话。听到宁安下榻的脚步声,她又猛地抬头,恶狠狠盯着宁安,道:“如果被带去劝降的是你,太子哥哥一定会投向吧?说起来,还是我在他心里抵不上你!你们都这样,母后和太子哥哥喜欢你,周月棠喜欢宁安,我却只有一个人!你们说什么我不顾念亲情,可我凭什么顾念,我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顾念你们!”

宁安冷冷看着她,半晌,道:“你原本有父皇的。”

玉珊一怔,说不出话来。记忆中,皇帝对这一帮子公主都不甚亲近,唯独对玉珊另眼相待,因为玉珊是养在太后宫中,皇帝当年每日要去给太后请安,自然也就每日都要见玉珊公主。别的女儿可能他抱都没抱过几回,可玉珊公主,却是在他肩膀上坐了不少次,儿时还曾尿湿他的衣服。

这般宠爱,别的公主求都求不到,可在玉珊眼里却成了日常,并且可能就是因为太日常,她便习以为常,从不知要珍惜。

想起现在还缠绵病榻的皇帝,玉珊公主终于崩溃了,伏在地上悔恨哭泣。

宁安看她这模样,忽然觉得她真是蠢到没边了,跟这种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干脆让她自己崩溃,自己走到一边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