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 章(2 / 2)

在她愣神之际,连沉已经道:“我、我会上进,会建功立业,会带着功名回来见公主。”

宁安:???

她觉得他可能有哪里理解错了。

下一刻,他脸色涨红,似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托住她一只手按在他脸颊上。眷恋而又温柔的仰头看她,发誓一般郑重:“那殿下,你、你愿意等我吗?”

宁安气笑了,一脚蹬过去,把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沉脸上的兴奋消失,只剩下茫然。

“你是癞□□吗?”她是怒急攻心了,想也不想就讥讽出口。

连沉原本绯红的脸颊瞬间白。她的羞辱指戳人心,让他无地自容。可不是吗?他就是想吃天鹅肉的癞□□!他这么个出身,就算当了将军,也比不上那些一出生就喊着金汤匙的世家子弟。她和周侍郎站在校场边那一幕,郎才女貌,宛若璧人,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而他,他一辈子都变不成周月棠那样的!

宁安犹觉得他不开窍,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儿女之事,实在是根朽木。不想再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干脆站起来背过身去,命令:“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给我去军营报道!”

身后有片刻的静默,接着是衣料和地板的摩擦声,她等着他离开,然而下一秒,一股寒气从背后贴过来。她措手不及,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锢到怀中!

“放肆!”她惊呼一声,然而身后的人却像是打定主意,铁壁在她腰间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融到身体里。宁安开始慌了,但她又不敢呼救,若是被人看到这一幕,连沉就完了,他完了,她这第一个世界也完了……

“你敢动我,本宫要了你脑袋!”

“殿下……”那因为受寒而沙哑的声音贴在耳侧,可怜巴巴的,像是小狗呜咽。

莫名,宁安心里的那点恐惧没有了,她隐约能感到他的孤注一掷,却是到此为止,再进一步的任何动作都没有了。果然,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一会儿,身后的温度突然撤走,等宁安回过头时,室内地板上湿哒哒一串脚印,门扉被打开,人影早已消失。

宁安愣了愣,倒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头疼得要死。

第二日,连沉一大早便收拾好包袱,宁安命人给他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她虽然不满连沉偷偷摸摸对她起了那种心思,但是在他生活上,还是不敢大意。然而那么多东西,连沉只随便拿了足够换洗的衣服,两本武九给他的书,其余就再没有了。

走之前,他来到金玉院道别,却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站了站就走了。宁安坐在窗边,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原身名叫方安,之前是本书男主的小妾。当然,作为男主,是不可能和女主以外的女人发生什么关系的。原身记忆中男主张寻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当时同意纳自己为妾,也不过是看原身一个才高志傲的姑娘,在教坊司差点被人所污,出手相助而已。

在入教坊司之前,原身是个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年幼时也算荣华富贵。可惜十五岁那年,方家被牵扯进一桩案子,此后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她也被充入教坊司。

方安自认运气算是好的,没两年就结识男主,被带出那种地方。然而就在今年上元佳节,男主携未婚妻同游时,他那貌美的未婚妻被永安侯看上,永安侯明里暗里给他施压,想男主寻献上明珠。男主为了保护未婚妻,便把与之长相相似的方安送给了永安侯。可怜原身以为自己遇上良人脱离苦海,转头就被推进另一个火坑。

没错,这个美艳未婚妻,就是本书的女主角。而那个觊觎□□,嚣张跋扈的永安侯,自然就是她这次的目标,崔衍了。

就在她思忖间,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有人语带恭敬问:“侯爷回来了?宫里怎么说?”

“人呢?”答非所问,那声音低沉浑厚,如石下溪流,不急不缓,好似还带着淡淡笑意。

“在里面,不吃不喝两天了,方才还闹出点儿动静,属下也没敢进去看。而且侯爷,张司徒送是把人送来了,但这人……”

帘子被掀开,声音为难顿住。宁安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边的两个人。一个轻袍缓带的男子撩帘站在门边,后头另有一个男子漏出半张脸。

宁安的注意力全在那已经迈进门的男子身上,这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高鼻深目,唇薄而淡,是个俊美又风流的长相。

这人看到宁安,微怔一瞬,随即便勾唇笑起来:“怎么是个赝品?”

他身后的人语带不满,接着方才的话嘟囔:“可不是吗,属下就是想说这事儿来着。张司徒他送来的不是那个高姑娘,而是他府中一个姬妾。他这不是戏耍侯爷吗,好大的胆子!”

该生气的,堂堂永安侯这般被人敷衍。然而崔衍盯着宁安,目光幽幽,意有所指轻笑:“是啊,真是不识抬举。”

他这话一蹦出来,已经完全呆住的宁安突然打了个颤,心里像是沸水翻腾,惶恐至极!这破系统,穿谁不好,为什么要让她穿到方安身上!

就在她看到崔衍那一刻,这人的脸便和原身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叠起来,逐渐清晰。

面前这个崔衍,不是别人,正是方安从前的庶长兄!方衍!

为什么说是从前呢,那是因为早在方安十三岁时,方衍就被赶出了方家。他原本就是方安她爹外室所生,后来那外室被接回方家时,就把他带了回来。

他回来后,在方家子女里排行老大,可生母身份低微,又不是从小长在方家,并不受宠爱,是以虽然是方家公子,可众人都不大把他当主子看。在原身的记忆中,方衍那时过得很是悲催,就连少爷小姐们的贴身丫鬟小厮都敢给他脸色看,短他吃食冬炭。他生母更是在被接回方家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这其中,恐怕少不得方家嫡母的手段。

方衍低声下气在方家忍了三年,原本他是还可以再忍的,对那时的方衍来说,只要能考上功名,也就熬出头了。可偏偏在科考三个月前,他被以品行不端之名,逐出方家,从族谱上抹去名字,从此,世间再无方衍这个人。

宁安的恐惧,并不来自于方衍身份的变化,而是来自于,当年指证他品行不端的那个人,就是原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