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2 章(1 / 2)

冥思苦想中……

那曾是宁安第一个想放弃所有, 与之相守的男人, 然而, 他们终究没有逃过灭国的灾难。国破那日,他喂她迷药,将她藏入密道, 随后自己从容赴死。但乱军杀入皇宫,她很快被找到, 被拖出宫门时, 她仰起头, 看到他的头颅就挂在城门上,被人口吐唾沫,受千夫所指。

他是罪有应得。

他的死, 是她起初刻意酿造的果。那一世,宁安作为祸国妖妃, 也被凌迟处死。在那个系列里, 她向来没有好下场, 但每一次,都是带着希望赴死,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死亡都代表着她顺利完成了一个任务,离回家又近一步。

只有那一次, 她动容了。

回忆往事, 无异于在心上插针,她经历过太多,本以为不会再心痛, 可没想到看到这张脸,以往的一幕幕还是会清晰浮现在脑海中。如此这般,她眼中沉痛更深,眷恋更浓。

忽的,下巴一痛,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将她的头转过去,对上崔衍阴沉的脸,宁安猛地回过神。

“在看什么”他盯着宁安,眼中充满危险,声音凉凉的。

“没、没什么……”

这人才是现在最该害怕的,宁安察觉到他的不虞,连呼吸都慢了一拍,心里紧张起来。

她在害怕,可她的害怕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他目光沉静,忽而一笑。

“没什么就回去歇息。”牵起她的手,两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回溪水苑。

进了屋子,他又让宁安坐在妆镜前,继续为她打理头发。宁安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要像原著一样,为高瑜的事情向自己发难,便始终怯生生的。

崔衍见了,笑道:“怕什么,出去一趟,就把我当吃人的老虎了”

你比老虎还可怕。宁安心惊胆战的想。

“高瑜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乖,这侯府便是你的家,”他坐在宁安身后,宁安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的缓慢,故意勾人一样,“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宁安一惊,心头好似滚水淌过,手里锦帕掉落。他这话意思太多,她简直不敢细想。忙道:“兄长说得什么话,我便是您姊妹,也只能是客居于此,等您娶了亲,我的嫂嫂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说完,也不见他回答,半晌,才闻他淡淡一笑。

“这个嘛,以后再说。”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崔衍带高瑜进了次宫。宁安听小丫鬟说,那天一个小宫女在太后面前奉茶,失手打破茶盏,被太后下旨打了四十板子,打得是皮开肉绽。

宁安听她专门说这个,就问是不是高瑜当场求情,又说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话了。小丫鬟却摇头,嘲讽道:“崔侍卫说她一见到太后,吓得站都快站不住了,哪里敢求情啊。”

宁安默然,心里滋味难言。高瑜追求的平等没有错,她体贴奴仆也没有错,可在这个世道,只有上位者向下位者施舍‘平等’的份,如果顺序颠倒,那边成了谋逆,成了疯狂。况且,高瑜口口声声把下人当朋友,可她衣食住行出行,从没有缺少一个下人伺候,前阵子她心血来潮做那些新潮前卫之事设,只需一声令下,再如何荒唐,也有人对她的话照做。嘴里说着反对的话,却又心安理得享受着这种制度给她带来的好处,再来谈平等,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崔衍恐怕也是想提醒她这一点,所以才带她进宫,在那里尊卑更甚,天潢贵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一条人命。那是阶层特权最好的体现,不是仅靠她几句话就能撼动的。

宁安叹息一声,道:“人都有害怕的时候。”

两人行至花园一道月门边,正要转过去,对面却也拐过来一个人。宁安差点与那人撞上,慌得踉跄后退,被小丫鬟眼疾手快扶住。

“你怎么走路的!”小丫鬟怒嗔一声。

“是属下走路不长眼,方姑娘恕罪。”

宁安抬头,浑身一震。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她在高瑜院子里见到的那个侍卫。

他捧了一方托盘,上头琳琅满目的珠宝,对宁安道:“这是侯爷吩咐送去溪水苑的东西,既然方姑娘在这里,属下就吧东西交给您了。”

宁安呆呆看着他,一眼也没瞧托盘上的东西。小丫鬟接过,高兴道:“侯爷怎么想起送首饰来了姑娘您快看,好漂亮!”

那侍卫道:“这些都是侯爷和四皇子打赌赢来的。”

半晌没听见宁安说话,他有些疑惑,微微抬头,就见宁安痴痴凝望着自己。那眼神,像是看自己情郎,又像是再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小侍卫红了脸,告辞退下。走之前,脚步又一顿,低声对宁安道:“属下名叫,巳辛。”

说罢,快步离去。

小丫鬟没听到那侍卫越矩的一句,正专心数着珠宝,拉宁安看。然她只淡淡瞥了一眼,明显没什么兴致。小丫鬟嘟囔一声,也就自己把东西送回去了。

另一头,崔衍捏着颗棋子,正同一个客卿对弈。见人回来,头也不抬地问:“如何”

“侯爷,你说这方姑娘是不是不爱珠宝啊女人不都爱那些东西吗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哦,还是有的,就,就盯着那个侍卫看了几眼,好像很吃惊的样子……”崔琮犹疑着回答。

黑子落下,崔衍大获全胜,客卿恭维了几句,他淡淡一笑,依靠在凭几上,笑而不语。一旁的崔琮挠着后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都命人把东西送去了,还要他跟去看看,还不能现身。要是怀疑方安和那侍卫眉来眼去的有猫腻,直接抓起来教训一番不就行了,怎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简直不像是往日那个行事果决的侯爷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再看崔衍,神色淡淡的,设么也看不出来。

客卿不知发生何事,收拾棋盘,一边道:“拜帖已下,过几日的赏诗宴,来的恐怕不止皇上的人。”

“既然已经送了帖,那何人来何人走,都是人家的自由。不必多虑。”

“侯爷勿怪,在下只是担心咱们这次动静太大,引起太后注意,反而坏事。”

“她”崔衍重执棋子,落于棋盘:“她没这个胆。”

……

三日后,赏诗宴开。

侯府来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物,更有京中名士大儒到访,大厅里吹拉弹唱曲水流觞,喧闹了一天。

宁安不爱热闹,自己躲在人少的花园里嗑瓜子,却恰巧碰上从前厅赶回屋内换衣服的崔衍。见她躲在这里逍遥,崔衍干脆把他拉去,帮他更衣。走之前捏着她的脸吩咐:“别总闷着,前头有唱曲的,没事就去听听。”

宁安道是,目送他离开。

人走后,她又磕了会儿瓜子,当真开始觉得无聊了,想起他说前头有表演,便带着丫鬟往前厅去。

谁知去的这么巧,正赶上宴会上表演歌舞。她立在幕帘后,驻足观看,耳听乐声袅袅,伴随着动人的音乐,一群舞姬挥舞绸扇轻移莲步踏入大厅。然后,宁安就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高瑜!

宁安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小沉你怎么回来了”

宁安惊喜地看着凉亭外的人,早忘了自己先前想说什么。

一株绿松下,连沉目光淡淡扫了眼雾关,视线停留在两人相触的手上。宁安猛地把手抽回来,耳根微红,竟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什么事。

“殿下在做什么”连沉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看不透这笑意是喜是怒。

少年的和记忆中大不一样,皮肤比离家前黑了许多,身形拔高,肩膀宽阔,俊秀之气中透出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见宁安不语,雾关笑答道:“殿下方才被茶水溅到,雾关正在帮殿下查看……”他声音顿住,因为亭外的男人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拉过宁安的手,接着就把她的手指彷如唇中。

宁安也懵了一瞬,指尖湿热,是他在温柔舔舐。

“不用——”她要抽出来,却发现连沉抓自己的手用了力,再看他双眼,漆黑幽深,有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在非常刻意的向雾关宣示主权。

看宁安实在受不了了,他方才松口,柔声问:“还疼吗”</p>

宁安尴尬收回手,心想你压根就不知道我烫到哪儿,装什么装。口中却道:“不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