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华与这位出身淮南的表嫂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与嫁入了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阴丽芝相较,这位阴氏与阴丽芝年纪相当,出身阴氏嫡系二房,乃是阴丽芝叔父之女。
在傅明华印象中,这位表嫂向来穿来素净,衣物首饰虽说样样精致,但处处不求出格,如今崔四郎被打后,她越发谨慎,连头面都只簪了朵绢花罢了。
“前日得您记挂,四郎便催着我该来谢礼的。”
阴氏客气的笑,她穿着简单,但是从一旁碧蓝脸上有些诧异的神色来看,她出手怕是十分大方。
“哪儿的话,表哥出事,原该亲自前去探望,只是近来实在脱不开身。”
傅明华令人为阴氏设座,她只沾了些椅子边沿,缓缓坐下了,腰背挺得笔直,笑容看不出异样。
“多亏您的惦记,已经是感激不尽,该是我们来探望您才是。”阴氏客气了两句,又看了傅明华肚腹一眼,笑着问道:“我瞧着您这肚子尖,怕是一举得男。”
傅明华伸手抚了抚肚子,听了这话,低头笑了一笑:
“表嫂在洛阳之中住得可是习惯?”
阴氏的虽然仍是在笑,可是那一瞬间,她眼里却极快的掠过了一道亮色。
今日两人见面的原因便在于此了。
谁都知道,崔四郎进洛阳原本就是被逼的,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住得习惯才怪。
可是崔四郎要想回去,也不是那样容易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当日的事情因谁而起,聪明人心里都知道。
事情的关键是在傅明华身上。所以崔四郎挨打之后,夫妻俩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闹,而是默不作声在府中养伤,如此一来崔贵妃哪怕当日因为大谢氏的举动而心中有气,现今看着侄儿侄儿媳这般作为,那气怕也是散得差不多了。
种种念头从阴氏脑海中掠过,她一时间身体紧绷,好半晌才强作镇定道:
“原本前来洛阳,是想陪在贵妃娘娘身侧,娘娘思念家乡,只是我们来得并不巧,近来遇着太后薨世,国丧当头,怕是给娘娘及您添麻烦了,这样百忙之中,还要抽出空来,分神关照我们夫妻两个。”
阴氏抬起头,神情诚恳:“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虽说妇道人家,人微言轻,大事虽不成,但些许小事,您但有吩咐,是莫敢不从的。”
傅明华微笑着盯着阴氏看,实在是觉得很有意思。
阴氏知情识趣,将话说得滴水不漏,话中处处服软投诚,同样是阴氏女,可她实在是比阴丽芝要聪明得多。
难怪年纪相当,最终阴丽芝却作为棋子,她却嫁入了青河崔氏长房之中。
这实在是阴家将次的往外扔,好的留给自个儿了。
想到此处,傅明华嘴角勾了勾,才点了点头:
“您这份心意,我实在是心领了,只是前些日子,收到了江洲来信,曾外祖母如今年事已高,想着瞧瞧子孙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