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北城城门口,被叶青挟持而来的乞石烈志宁脸色苍白,虽然肩膀处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那股噬骨般的疼痛,特别是随着马背的颠簸时,让他疼的好几次都差些昏厥过去。
从驿馆迎风冒雪到北城城门口,一路上紧紧追随着乞石烈志宁跟张玄素的金兵,被叶青一批一批的分割开来,这条小巷内停留了几十名金兵不准再跟着往前,那条小巷中,被安置了数十名金兵,不准再保护乞石烈志宁向前推进。
总之,在到达北城城门口后,叶青身后的禁卒,跟乞石烈志宁、张玄素等人身后的金兵,则是形成了人数上的旗鼓相当之势。
乞石烈志宁并非是绝对意义上的武将,所以在率兵打仗方面,他并没有多么高的悟性跟敏感性,要不然也不会被完颜雍一次用兵,就被围在了城内,而后开始了在完颜雍麾下任右丞一事儿。
虽然知道叶青一路上分割金兵停步,是为了让他自己顺利的逃脱,但乞石烈志宁并不知道,叶青此举到底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送君千里、终于一别,叶大人,到这里也该差不多了吧?”张玄素跟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时刻都有掉下马背的危险,冷声对着叶青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张大人单独再送我们一程如何?”叶青手里的枪再次放下,对着张玄素说道。
“你……叶青,你别太过分了,送你到城门口,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限度了。”张玄素脸色一冷,对于叶青的无理要求愤然拒绝道。
“那好,即然等我转身,还会被你们追着屁股赶,直到把我们赶到草原上你们才会放心,那就不如趁现在人数相当,我叶青再次博上一博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再次拉动清脆的枪栓,枪口也随之直指乞石烈志宁。
“叶青你……。”张玄素大惊。
叶青这一路上一批一批的分割着金兵,直到北城门口,如今两边人数相当,若是不想玉石俱焚,张玄素为今之计,只能是任由叶青差遣。
毕竟,从叶青拿出那把被称之为枪的东西,向乞石烈志宁开了一枪后,他们就彻底的失去了主动权。
乞石烈志宁被金兵扶着从马背上下来,有些虚弱的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叶青一眼,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说道:“叶青,不管你选择从哪个城门口逃跑,你都毫无生还的机会,趁现在老夫无恙,跟老夫回城,老夫既往不咎,今日这一切老夫就当没有发生过。想必陛下也不会怪你,毕竟老夫可是前车之鉴,当年一连杀了陛下的九名使臣,陛下都能够宽宏大量的选择原谅,而后任老夫为大金右丞。以你之才华,加上又有小郡王为你求情,叶青,你在大金的仕途比老夫要高的多,何不留下来,一同辅佐陛下统一华夏。”
乞石烈志宁如同着了魔一样,即便那包扎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他心中,依然是想要替大金、替完颜雍留住叶青这个人才。
这份诚意,就是连马背上的叶青也感到
动容。他何尝又不知道,自己只要点头答应,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人生路,完全可以说的是一片坦途,甚至是可以平步青云,直达大金相位。
但最终叶青还是摇了摇头,透过漫天风雪看着乞石烈志宁那虚弱、但清澈真挚的眼神,继续缓缓摇头道:“若是我跟石大人互换位置,石大人可会放弃大金投我大宋?显然是不会的。石大人亲眼目睹过临安的繁华、百姓的富庶,自然也知道,若是留在临安,石大人就拥有了享之不尽的财富,但石大人最终还是选择回到燕京这寒风凛冽的地方,为何呢?我跟石大人一样,正所谓忠臣不事二主,此番真挚,叶青永记心里便是。他年若是再有幸北上,叶某必当前往石大人的坟前看望石大人。”
“你以为你能活着逃回临安吗?你身后二十里地后,便是茫茫无尽的草原,如今风雪满天,别说你头一次来到草原,就算是久居草原的鞑靼人,在这个天气下,也不敢说自己就不会在漫天风雪中不会迷路。而且就算是不会迷路,难保你们不会被冻死在荒野之中。叶大人,听老夫一句话,北上草原,犹如踏足地狱,对你们来说,毫无生还的机会。即便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身后那些冒死护着冲出武州城的属下着想。”乞石烈志宁推开张玄素的手,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踉踉跄跄的走到叶青的马前,亲自执缰说道。
“叶大人,张某说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这几天在你陪同着小郡王的时候,整个武州,除了前往草原的方向,都被我大金铁蹄牢牢把守着,如此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防御之下,你没有机会再从草原上返回,带着你的人偷偷逃回燕京,而后离开前往临安的。”张玄素上前一把扶住乞石烈志宁,同时另外一只手也牵着叶青那马头的缰绳说道。
此时看着摇摇欲坠、诚心诚意的乞石烈志宁如此挽留,张玄素完全想不通,叶青为何还能够心如磐石。
这可是大金自立国以来,头一次如此对待一个宋人,但这个宋人却还是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