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火把连天,皇城内灯火通明。一阵阵如同暴风雨前凝聚在天空的乌云,带着紧张、诡异的氛围,向着整个皇宫内笼罩了过来。
赵汝愚、韩侂胄联袂走向了延和殿内,太子坐在案前,成排的红色火烛照耀着整个大殿,太监、宫女肃穆立在四周,整个延和殿内,同样是充斥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凝重诡异气氛。
“臣赵汝愚、韩侂胄见过太子殿下。”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
一脸略带紧张跟期冀神色的太子,抬起头望向跟前向他行礼的二人:“几时开始宫宴?”
“戌时开始。”赵汝愚平静的说道。
“父皇如何了?可……同意了今夜禅位?”太子有些紧张加期待的问道。
赵汝愚跟韩侂胄互望一眼,而后由韩侂胄说道:“回太子殿下,此事儿右相于今日已经建议圣上禅位,而且今夜宫宴又有各国使臣在场,想必圣上也会借此机会下旨禅位。只是……。”
“只是如今,叶青意下如何,我等二人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依殿下这些年跟叶青的关系来看,应该不会反对才是。”赵汝愚犹豫着替韩侂胄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看似在为太子着想的话语,但是听在太子的耳朵里,显然就不是那么的顺耳了,两人挑拨离间的目的,自然而然的也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叶青回到临安后的强势,如今已经不单是让赵汝愚感到了压力,就是连韩诚、韩侂胄父子也同时感受到了压力,特别是随着各国使臣先后到达临安后,他们才发现,这几国使臣竟然跟叶青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渊源,所以这也使得他们不敢再在这个皇室权力出现短暂的真空期间,任由着叶青如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了。
而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叶青对于枢密院的野心,让他们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压力,但就在叶青极为坦诚的表达着自己对枢密院野心的同时,这几日的局势,竟然在叶青游走于各国使臣间后,变成了对于枢密院枢密使的野心。
这让赵汝愚、韩侂胄瞬间感到如芒在背,深怕若是让这个临安城短暂的权力真空期,继续维持下去,叶青便会不再满足于知枢密院事、枢密使的权力,会进一步把手伸向朝堂,向着相位发起攻击,从而一举打破朝堂之上的权力平衡。
所以赵汝愚、韩诚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联起手来,抛开叶青替太子殿下谋划着能够更早一步的登上帝位,从而也以此讨好太子,来遏制叶青如今有些咄咄逼人的势力。
叶青绝不相信太子敢独自一人做这样的主,强势的李凤娘在这个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会任由太子单独一人来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今夜太子直接前往延和殿,隐含逼迫赵昚禅位的举动,叶青在面对着眼前犹豫不决,带着担忧之色的赵昚时,心中已经笃定,太子前往延和殿一事儿,李凤娘必然知晓,只是……这娘们真的没有告知自己,或者说是,她压根儿就打算背着自己开始向她的皇后之位发起了冲击。
“圣上今夜要禅位?”叶青看着赵昚问道。
赵昚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叶青的话,长长的叹口气,瘦弱的身材裹着明黄色的龙袍,双手背后踱步想了下道:“今夜各国使臣齐聚皇宫,太子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儿啊。朕两年多来不曾理政,如今各国使臣来朝,太子显然已经揣摩到了朕的心思,知道朕不想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在今夜宫宴上丢了大宋朝的颜面,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希望朕于今夜禅位。”
“所以圣上是打算今夜禅位?”叶青的心开始有些往下沉,语气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他最为担忧的地方,便就是赵昚性格上的优柔寡断,纠结犹豫,如今赵昚已然陷入这样的纠结之中,那么他心里,必然是会想着,由太子来处置自己提出的四国联盟抗花剌子模人的谋划。
这对于他叶青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从自己第一次见面赵昚到如今,赵昚一直都是对于自己给予厚望,而且虽然赵昚性格优柔寡断,耳根子软,但他的心里头,多少还是有富国强兵之志向、民族大义之理想,要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出现三番五次的北伐,以及不顾赵构颜面的对岳飞平反一事儿了。
何况哪怕是自己的北伐一事儿,看似赵昚对自己一连下了十四道圣旨,但每一道圣旨上面从来不曾定归期,从这一点儿上也就能够看出来,赵昚的犹豫纠结跟矛盾,既不想得罪当时把持朝政、替他分忧的王淮,又想要看到大宋能够收复一城一路失地的矛盾心情。
而相比较下来,当今太子则是连赵昚的这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常年被强势的李凤娘左右着决定的他,很难会同意自己提出来的联盟抗花剌子模人的谋划,所以叶青想要让这个计划成功,唯一能够依仗的人,便就是赵昚。
“朕愧对天下苍生跟宗室先帝啊。”赵昚仰天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