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丞相,贵人是独自入宫,至于那个波斯胡姬,如今是在尼寺暂居,似乎近期没有入宫的迹象。”
“嗯她倒是识相没什么事的话,你退下吧。”
“是。”
书房里,丞相尉迟惇正在想着事情,天子的亲姊千金公主返回邺城,他一直想不通这位突厥的可贺敦是怎么跑到岭表广州番禹的,不过既然对方识相,那就好办。
岭南道行军元帅长史崔达拏有密报,说千金公主随行带着一个波斯胡姬,虽然面上有伤疤,可似乎是障眼法,极有可能是千金公主献给天子的美人。
眼见着自家侄女即将嫁入皇宫成为皇后,任何能威胁到尉迟皇后地位的女人,尉迟惇不介意让其“暴毙”,他之前同意天子的要求,隐瞒千金公主的身份,算是做出了让步,如果这女人敢不识好歹
呵呵,即便突厥那边不派人来带你走,我也要送你上西天!
千金公主入宫,尉迟惇的眼线可一直盯着那波斯胡姬,既然千金公主识相,他就静观其变,不过对方要是敢做小动作,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一桩心事暂时解决,尉迟惇走出书房,转到后院。
装着玻璃窗的清凉屋内,一个铜鼎装着巨大冰块,蜀太妃王氏坐在不远处,与入府问安的西阳王妃尉迟炽繁聊天,儿媳蜀王妃崔氏和西阳王世子宇文维城亦在场。
见着尉迟惇走进来,尉迟炽繁赶紧起身,拉着儿子行礼问候。
“嗯,三娘来了,哟,棘郎比去年长高了嘛!”
尉迟惇走上前,轻轻摸着宇文维城的头笑道,小家伙虽然姓宇文,但好歹身上流着尉迟家的血,他这个做长辈的就得有做长辈的样子。
脚步声起,一个小郎君冲了进来,是蜀王世子尉迟嘉兴,身后跟着两肤色如炭的侍从,那是交广“出产”的瓮人。
尉迟嘉兴扯着尉迟惇的手说道:“阿耶!棘郎说他府里没有瓮人,我不信!”
“喔,西阳王府里没有瓮人么?”
尉迟惇有些意外,这两个瓮人是身在番禹的崔达拏所“采购”,为进献给蜀王府的礼物之一,而西阳王宇文温也分别献了几个瓮人给天子和蜀王,他还以为西阳王府也会有瓮人。
尉迟炽繁解释道:“没呢,瓮人在交广虽不罕见,但调教好的却不多,西阳王好不容易抢到几个,当然是要进献给陛下了。”
“抢?西阳王这是和谁抢呢?”蜀王妃崔氏有些好奇。
尉迟炽繁笑道:“自然是岭表商贾了,崔长史看得紧,生怕大王强买强卖,结果大王耽搁了时日,差点抢不到。”
“哎呀,崔长史也是恪尽职守,三娘可莫要怪他。”
蜀太妃王氏开口说话,她对崔达拏的礼物很满意,也对西阳王的好意很赞赏,尉迟炽繁见状不失时机挑起话题:
“多亏有崔长史主持事务,西阳王才能专心处理军务,只是想来岭表气候太过炎热,西阳王热昏了头,才大动肝火把那什么林邑”
“无妨,无妨,林邑撮尔小国,屠了便屠了,不如此如何镇服宵小。”
尉迟惇不以为意,这件事宇文温逃不过“擅开边衅”的责任,但若要小题大做,别人不嫌丢脸他都嫌丢脸。
西阳王很会做人,刚攻下番禹便搜集了许多奇珍异宝往邺城送,天子一份,丞相府(蜀王府)一份,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那叫一个识相。
接下来还会把搜刮而来的林邑国珍宝运到京城,如此行事,尉迟惇更不好苛责太过,最多对“擅开边衅”的行为作出惩罚,再有什么严惩只会显得他小肚鸡肠。
尉迟炽繁见着祖母、叔叔心情不错,不失时机的提起另一个话题:“叔叔,不知西阳王在岭表还要待多久?”
“哟,三娘想夫君了?”尉迟惇促狭的笑起来,尉迟炽繁有些尴尬的说道:“叔叔,毕竟岭表瘴气横行”
“是啊大王,听说岭表瘴气横行,西阳王若是病了,三娘可不得发急。”
崔氏看上去是在帮尉迟炽繁说话,其实才不关心西阳王回不回来,但她兄长崔弘升是岭南道行军元帅司马,如今还在江州一带领兵坐镇。
崔氏觉得反正都没什么仗打了,不如赶快让兄长回来,连带着另一位兄长、行军元帅崔弘度也正好班师,此时正好鼓动尉迟惇考虑西阳王班师事宜,来个“顺便”。
这话题有些敏感,尉迟炽繁小心翼翼,崔氏同样小心翼翼,生怕让王氏联想起还在江北焦头烂额的尉迟佑耆,所以两人都很识相,不敢提“岭南道行军平定交广,等着凯旋”。
“嗯,三娘想夫君,我这做叔叔的怎么都得照顾一二,三娘勿忧,耽搁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