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雍州军,然后出卖对方精锐,使官军轻易赚得小关,借此骗取官军信任,转身却突然偷袭弘农,占据粮仓、切断粮道,这一击真的要命。
而官军因为小关在手,便试图孤注一掷,赶在断粮前拿下潼关而不是撤退。
结果,小关里埋着大量轰天雷,“轰隆隆”过后,全都完了。
如此毒辣的计策,尉迟惇知道换成自己搞不好都会上当,落得和尉迟敬一样的败局,所以他还能说什么?
尉迟敬是败了,但好歹在混乱之中做出了正确选择:将骑兵优先撤到北岸,有这支骑兵在,雍州军不敢轻易渡河,占据风陵津。
问题关键是弘农杨氏的背叛起了个坏头,接下来,很可能有别的家族会蠢蠢欲动,而朝廷在未有确凿证据前,又不能大开杀戒,以免大失人心。
想到这里尉迟惇愈发恼火,去年他作为平隋主帅,从洛阳挥师西进,途经弘农时,弘农杨氏等当地大族箪食壶浆恭迎王师,尉迟惇还接见了许多杨氏子弟,说了许多好话,以示安抚之意。
我无尔诈,尔无我虞,结果我真心待尔,尔等就是这么回报的!
尉迟惇悔不当初,觉得弘农杨氏真的是白眼狼,他当时若是将对方灭族,哪里会有现在的潼关之败!
他在生闷气,诸将已将战报传看了一遍,个个面色凝重,但事已至此,唉声叹气没有用,必须想办法解决,亡羊补牢。
“丞相,并州军如今还在蒲津,宇亮定然不敢轻易东进,然则河东要地,并州军不可轻易调离,否则河东生变,危及晋阳”
“丞相,洛阳守军逾万,若立刻征召青壮,合计兵力数万,定能保得洛阳无恙!
“丞相,河阳军骑兵主力尚在,若经河桥进抵邙山,可以护卫洛阳北翼,亦可驻扎风陵津,掣肘宇亮。”
“丞相”
众将议论纷纷,尉迟惇听在耳里,只觉得心烦不已,但是他强压怒火,静静地听各位将领发表意见,潼关之败虽然很惨,但还没到全盘皆输的地步,他不能自乱阵脚。
作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把持朝廷大权的丞相,绝对不能乱!
尉迟惇耐着性子,和众将商议了对策,如今形势有变,他觉得自己再待在悬瓠指挥围城弊大于利,而让野战精锐围悬瓠,现在看来有些不合时宜。
官军到现在都没能拿下悬瓠,尉迟惇对此无可奈何,西阳王宇温把悬瓠经营得如同磐石般,硬是消耗了官军大量人力物力,却无法攻入城内。
但即便如此,悬瓠依旧要围,哪怕一时半会拿不下,也要把悬瓠笼住,免得城里那条疯狗跑出来到处咬人,到时又咬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妙了。
所以围悬瓠的主力,将改由河南其他州郡的州郡兵来构成,反正官军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又有长围放心围城,城中敌军一时半会攻不出来,官军用投石机投掷石破坏城墙即可。
尉迟惇决定让天子御驾北返,但不过黄河,在荧州一带驻跸,他当然要伴随左右,在荧州可以很方便的指挥洛阳、叶城、悬瓠三个方向的防御和作战。
而他率领的精锐战兵,同样北上,在叶城一带驻扎,提防山南方面派兵从方城出击,拿下叶城攻入河南境内,为悬瓠解围。
“大王,依末将看,山南方面的主攻方向未必是叶城,还请丞相继续坐镇悬瓠城外。”
有将领提出不同看法,尉迟惇没有发作,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大王,山南的突击方向,以方城为佳,但我军必然全力以赴在叶城布防,对方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若以声东击西的策略,对方实际突击方向,末将以为可能是光州光城。”
豫州总管府治下光州,在大别山脉北麓,数月前,朝廷派出五支军队同时南下进攻大别山五关,结果竟然全军覆没,而山南军队很快便偷袭光城得手,随后又偷袭悬瓠得手。
官军攻打悬瓠,如今久攻不下,而光州州治光城,官军同样久攻不下,围攻悬瓠的军队,是尉迟惇亲自指挥的十余万大军,而围攻光城的军队,是万余扬州军,实力明显较弱。
宇氏要选择一个突破方向的话,必然会倾向于选择弱一点的方向。
宇氏的山南军队,只有三个通道可以作为突入河南的突破方向:荆州的叶宛道、桐柏山的义阳三关,还有大别山麓的光黄道。
对于官军来说,挡住叶宛道只需守住叶城即可,堵义阳三关的申州平阳,如今是安州军控制,但平阳方向是官军“围城打援”设下的陷阱,对方敢经平阳救援悬瓠,官军求之不得。
如今围困悬瓠的官军主力十余万兵马,可以兼顾叶城和平阳方向,同时还可以兼顾东南的光州光城方向,所以,这名将领的看法,就是请丞相继续坐镇悬瓠城外。
就在悬瓠城外这个“居中”的位置,等候叶城、平阳、光城三个方向之中,出现山南敌军的真正主力,到时候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至于洛阳的安危,自然有河北军队来救援,没必要顾此失彼。
据守悬瓠的安州军,是一颗极其危险的毒瘤,必须清除,潼关大败,官军还可以凭借洛阳所在的洛州地区,堵住宇氏东出的通道,对方即便占据陕州,也无法威胁河北、河南。
可若是官军不能收复悬瓠,就得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围城,为此消耗的兵力太多,实在不划算。
如今是冬季还不要紧,待到来年春天,被征发的青壮无法回乡,耽误了农时,到了秋天,河南尤其豫州周边地区极有可能大面积歉收导致饥荒爆发,届时流民四起,局面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说得有道理”尉迟惇被对方说服,他得知潼关大败之后心中焦虑,即便强作镇定还是有些乱了方寸,忘记自己为何会亲率大军来围悬瓠。
悬瓠必须收复,而宇温这条疯狗,一定要死!
“丞相,我军攻打悬瓠数月,收效甚微,看来强攻是不行的,末将以为,应该继续用计。”
“计将安出?”
“丞相,所谓尔虞我诈,用计自然是欺心,据说西阳独脚铜人多疑,末将以为,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