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棣身后还绑在一副缩小版的马鞍马镫,碧琳就坐在上面伸着懒腰,两个人之间用一条软皮带绑了起来,是防着碧琳摔下去。即便这样行了七八百里路也不是一个女童能受得住的,刚一落地就苦着脸道:“小姑父我腿疼!”
平安又把她背起来,没好气道:“腿疼是轻的,以后再敢骑马,当心变成罗圈腿找不到婆家!”
碧琳轻声的嘀咕了一句,“怎会找不到,再不济还有徐辉祖哩!”
平安望着马上朱棣道:“殿下为何要把她带来,若出个好歹该如何交代,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朱棣挠了挠头道:“我来了广宁,怕她一个人在王府无聊枯燥便带来了,你不是说这仗打不起来嘛。”
“小姑父,你就不要责备表哥了,是我求他带我来的。”
“你看看,不是我把她强带过来的吧。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见冯胜,回头把碧琳安置在他府上就是!”
当下平安就带朱棣往广宁府衙,这里便是冯胜在广宁居所,到了衙门跟前朱棣对平安道:“你和碧琳先在外面等着,免得冯胜一上来就发火。”
“你还知道轻重,见了大帅不要摆你王爷的臭架子,好生说话,多半会将你收在麾下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个藩王在一军主帅跟前面子更不好使,朱棣少不得要委屈求全。
“你放心吧,来之前我也不是软磨硬泡的拿下了老丈人,我多拣奉承话说就是。”
朱棣满脸信心的进了府衙,可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看他那气呼呼模样,平安就知道两人见面不太愉快。
“跟你说得好好的不要摆臭架子,你就是不听!”
“你弄错了,我跟他好生说话,反倒他喋喋不休埋怨我不该坏了他的招降大计,你觉得我会受他这个鸟气。”朱棣一边说话一边挥舞着拳头,似乎十分的气愤。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回北平的,到时候大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就不信冯胜当真敢派兵撵我!”
平安叹气道:“可是大帅不收你,你就没有粮草补给。”
“哼,我押运粮草而来会没有粮食,赶紧走,不能让那小官儿把粮食交割了!”朱棣说着便跨上战马。
“哎哎,别急,还有这丫头怎么安置!”平安转过身亮了亮身后的碧琳。
朱棣抓住碧琳一把扛在肩头,“本王有三千大军还能保不住她的安全!”
马度跟李成桂会面之后海军便驶向金州,也就是后世的大连,不过现在这里属于山东布政使司管辖,从金州到沈阳其实算是最远路了,之所以要在这里停靠,便是因为这儿有海港、码头。
海军和神机营的人多半都不会骑马,再加上有重炮要携带,为了保持机动性少不得四板车。马度原本还担心暴露了行踪,可出了金州过了复州,几乎见不到人影。
和别处的凋敝不同,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原始的荒凉,就连官道也近乎被茂盛的野草掩盖,和马度印象中富饶热闹黑土地相去甚远。
这还是春秋战国时就有汉人活动的辽东,不敢想象到了二十世纪仍有北大荒之称的三江平原此刻是个什么模样。
见不着人也不用昼伏夜出,省了不少的麻烦,九月十九日顺利在辽阳城东五十里跟李成桂接了头,他手下三千人皆是清一色的骑兵,盔甲严整,兵器也都是制式的雁翎刀,绝对算的上精锐。
李成桂凑过来,笑呵呵的道:“还以为侯爷赶不过来呢,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大车,真是行军打仗的好东西。”他的手摸在车架上,一双眼睛却在火炮上来回的打量。
马度把他拉到一旁,“李枢密若是喜欢,回头我送你几辆就是。”
“那就多谢了!”
“几辆木头车而已不值什么,敢问李枢密以为这沈阳该怎么打呢。”
“没想到侯爷这般信任在下,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其实这仗没什么好打的,沈阳据此不过一百多里可朝发夕至,今夜出发明晨攻城,沈阳不过是夯土小城万余人马,怕是挡不住侯爷犀利的火器,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拿下。最重要是要挡得住纳哈出的反扑,若是能在纳哈出人马到来之前拿下开元,这仗也不用打了。”
马度点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朱自然有识人之明,以马度的军事水准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太难的任务。当下两方人马开始埋锅造饭,傍晚时分便向沈阳进发。
辽东的九月末已经很冷了,沈阳城外雾气朦胧,落在甲片上便结出一层淡淡的白霜。即使发着高烧,在这样寒凉的天气里面,乌恩奇还是在城墙来回的巡视,这是王爷走之前千叮万嘱的,务必要守好大军的后路。
属下们觉得没有必要,有大军在前面挡着明军怎么可能过得来,可乌恩奇却没有半点的懈怠,因为他的名字在蒙古语里面译作忠诚,当然要对得起王爷的信任。
一阵寒风裹着湿冷的晨雾吹来,钻进他的身体里面,让乌恩奇不由得一阵寒颤,他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裘皮。
一旁的亲兵道:“万户大人,天快亮了,不会有人来偷袭的,您赶紧的去休息吧,这里由属下来看着,保证不会让一只蚊子飞进来。”
乌恩奇笑了笑,“这么冷的天当然没有蚊子,交给你们了,本官到城门楼子里面休息,有异常便叫我!”
他刚要转身忽然停住了脚步,“咦,我怎么听见城外有动静!”他说着就抄起一根火把往城外照了照,城下空空如也,城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定是我烧的糊涂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城外传来一连串的巨响,犹如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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