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朱的心腹,胡惟庸其实还是很了解老朱的,知道他最在乎什么,那就是朱家的江山,他胡惟庸虽有结党营私、擅权跋扈之嫌,可处理起政务来也是兢兢业业……
他心头又是猛地一跳,莫非是姓马的小子!他杀车夫的事情,就是那厮告到应天衙门里的,真是小瞧了他,原本以为他是个惫懒性子,不曾想胃口竟这般大!
“胡惟庸!朕问你话呢!”
头顶再次传来老朱的喝问,胡惟庸再次以首顿地,“微臣一时激愤杀了车夫,确实有罪甘领陛下责罚。”他知道老朱是顺毛驴,越是强辩罚得越狠,越是顺从反倒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可老朱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刑懋,胡惟庸该当何罪呀?”
“回皇上,依照《大明律》擅杀奴婢者,当杖七十徒一年。不过那车夫有罪在先,胡相也是一时激愤杀人,微臣以为当从轻处罚。”
刑部尚书开了口,立刻又蹦出几个官员来给胡惟庸求情,不仅仅是文官而已,还有不少的武将勋贵,其中当数平凉侯费聚最是积极。
老朱充耳不闻,只道:“那车夫好像不是奴仆吧,应天知府姚斌,昨天你接到报案查出什么来了,那车夫究竟是不是奴仆。”
作为首都市长自然是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应天知府忙从队伍的末尾站出来,心中暗自庆幸昨天没有糊弄了事,不至于一无所知,“回皇上,那苦主名叫胡三,是胡相的老乡,并不曾卖身到胡府,一家四口也是住在别处。其他的待微臣查清楚,再将卷宗转呈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尸体、凶器俱在,还有十几个人口供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到如今连人犯都没抓到把卷宗交上去有什么用。姚斌无能,降一级留用,罚俸半年。”
“多谢吾皇圣恩!”应天知府连忙的叩首谢恩,摊上这样的案子最后只降了一级罚俸半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老朱把眼睛再次瞄向刑部尚书,“刑懋现在当如何处置啊?”
“这……这应当……”刑部尚书的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他也是摸不清楚老朱的心里,莫非是要换宰相了,又深怕估计错了,回头被胡惟庸对付。
“看来你这个刑部尚书《大明律》读的也不是很熟,你说不出来朕来说!”老朱霍然起身,“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嘶——朝堂之上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脑袋,可一双眼珠子却偷偷的瞄着老朱的神情,试图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直到元生捧着一把精美的匕首从丹墀上下来,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老朱在虚言恫吓,而是要来真格的,权倾朝野的胡惟庸马上就要完蛋了。
一时间朝臣各怀心思,看不惯胡惟庸的人幸灾乐祸,想着回头该如何的落井下石,投靠过胡惟庸的人惶惶不安,琢磨着该如何自保,反倒是没有人注意胡惟庸。
元生把托盘放在胡惟庸的身前,“胡相爷这是皇上赏您的,还不谢恩。”
此刻的胡惟庸趴在地上,用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除了恐惧之外更是满腹的不解。
他不明白,这简直毫无道理可言,他全然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在他心中自以为还算了解的帝王,形象突然变得十分模糊让他琢磨不透。
他微微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托盘,明晃晃的匕首映着夏日炫目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反倒是有一股寒意伴着绝望从心头升起,心中不甘的道:“我胡惟庸竟要这样完了?”
突然一个宦官快步到了殿中,过了门槛便叩拜道:“皇上曹国公府派人来传信,老国公刚刚薨逝了。”
元生闻言把手放在身后,微微的摆了一下,后殿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宦官,连忙的缩回脖子。
老朱长叹一口气,原本直挺的身子都萎顿了几分,“辍朝三日,以示哀悼,准备车驾,朕亲往祭奠!”
他说完就转身下了丹墀往后殿而去,元生佯作茫然的愣了愣,端起地上的托盘连忙的跟上,到了后殿时老朱已经在换衣裳了,那是一身素净的常服,瞧见过来的元生便吩咐道:“你去告诉韩成盯紧了胡府,今夜再去他府上的才是他真正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