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也是一脸的惊愕,长子在他的眼中是温和友爱善良儒雅的人,前些时候为了给宋濂求情去跳了水塘,这已经是朱标自出生以来最极端的举动了,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那个手握荆条鲜血淋漓的竟然是他的长子。
老朱一脚踹在小黄的屁股上,“瞎叫唤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他又看向朱标,眼中有些心疼的道:“痴儿你这是何苦呢?还不快松开!”
朱标抬起头来两眼泪光朦胧,泣道:“是儿臣软弱无能,让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不休,更为儿臣将来能顺利执掌天下,不惜杀戮功臣背负污名,是儿臣不孝。”
老朱脸皱成一团,“朕杀人与你何干!”他不只一次的跟朱标这么强调,可若是如此便越显得无力。
朱标继续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天下没有完美的人,又哪里来的完美的臣子。就算是把这些刺都削了,可是到了春日一定生出新的刺,秋冬时候仍旧会变得又尖又硬,就如这般能将人手扎的鲜血淋漓。
儿臣记得,陛下曾教导孩儿用人当避其短用其所长,其实这花枝的倒刺也一样。它们虽然扎进儿臣的皮肉之中弄得鲜血淋漓,可却也与我的血肉融为一体,若有人来夺孩儿的花枝,孩儿只能拼死握住不让花枝脱手,不然整个手掌都要血肉模糊甚至废了。
请陛下再夺,看看儿臣会不会脱手!”
朱标说着又把花枝递到老朱的身前,眼中神情坚毅执着,这是老朱从未在长子身上感受过的。
老朱不接朱标手中的花枝,怔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哈哈……你这理说不说的通朕不想验证,只知道我儿已是个真男子了,是朕从前小看你了,你说的朕心里有数了,还不赶紧的起来把它扔掉!”
“是!”朱标这才起身,缓缓的松开了手,不过仍有刺嵌在他的手掌之中。
正巧许大亮跟着宦官小跑着过来,给老朱父子见过礼便给朱标治伤,他用镊子将刺清理干净,一边敷药一边道:“伤得不重,里面的刺微臣已经给殿下清理干净了,殿下最近切忌食用发物,过个四五日便能结疤了。近日微臣调配了一种女子用的去痕膏,能抹平疤痕,回头就给殿下送来,定让殿下的双手温润如初。”
“胡说八道,我儿是真男子会用女人乱七八糟的东西,男儿大丈夫身上有一星半点的疤又算什么。标儿,朕说的对也不对?”
知道老爹在调侃自己,朱标有些羞赧的道:“对,父皇说的对极了!”
许大亮一头雾水,自己尽职尽责反倒是挨骂了,果然是多做多错,皇上最近大开杀戒,还是少说话为妙,只顾低头给朱标包扎。
一个宦官脚步匆匆的过来,跟小黄附耳说了几句话,小黄又对老朱道:“皇上刚才书院派人禀告,说朱少师昨夜子时卒了。”
父子二人闻言皆长叹一口气,老朱道:“该封赏之前朕都封赏过了,便不再追封了,辍朝一日以示哀悼。太子代替朕前去吊唁吧,再赐些财物给朱允升治丧。”
“儿臣这边去办!”朱标起身拱手告退。
见朱标走远了,老朱又对小黄吩咐道:“把太子今日的作为让锦衣卫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