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五月初,荆州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p>
南阳方向,甘宁退守黄门亭,蔡冒勒令文聘进攻,自己则领主力军队南下至江陵。</p>
文聘虽然臣服于襄阳,但实际上并不想打内战,何况他还跟甘宁沉晨还一起在颍川并肩作战过,所以基本是出工不出力。</p>
他带领两万大军驻扎于平氏、宜秋一带,仅仅是与甘宁对峙而已,谁都知道文聘什么想法,可襄阳那边也奈何不了他,毕竟人家文聘也有理由的。</p>
作为刘表钦点驻扎于南阳,防备北方曹操的大将,文聘的地位仅次于蔡冒、黄祖和张允,因此他只要表面立场说必须要防备一下曹操,蔡冒张允他们其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p>
不过蔡冒和蒯越倒也没有而恼怒于文聘的敷衍了事,只要南阳还在手里,张允的主力军队还在襄阳,区区一个黄门亭,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p>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荆南。</p>
所以在文聘南下包围了黄门亭之后,蔡冒就立即领兵去了江陵。</p>
此时此刻,江陵城内,蔡冒手里拿着刘备的书信,冷笑起来,对身边的胡政说道:“刘备还想居中调和,先帝让他去西川,他却一直驻扎在秭归,难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p>
“刘备从今年年初一直写信希望襄阳那边调拨粮草,司徒本来想着瞒着先帝驾崩的事情,尽快打发他走,所以调拨了不少粮草装备过去。”</p>
胡政说道:“哪料到他却停驻不前,当年他来襄阳拜见先帝,与长公子颇为交好,现在这般作态怕是......”</p>
刘备其实还没有和襄阳那边翻脸,蔡冒和蒯越也一直很重视这股力量,从年初刘表死后开始,他们就想尽办法催促刘备尽快入川,包括用刘表的诏书,以及调拨粮草让刘备没有借口停留。</p>
但刘备却一直赖着不走,现在眼看是刘琮与刘琦相争的关键时期,刘备的兵力虽然不多,只有四万多人,可战斗力却不容小觑,因此也让蔡冒和蒯越担忧不已。</p>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备还以居中人的身份一直调和,既没有和刘琮翻脸,也没有明确要支持刘琦的意思,导致他们也不好和刘备翻脸。</p>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p>
刘备留在秭归不走,刘琦在江夏还有三四万人,刘磐在荆南有两万多人,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联合在一起,那刘琦的兵马就不比刘琮差多少,对于襄阳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p>
“那能怎么办?”</p>
蔡冒沉声道:“难不成还跟刘备撕破脸皮不成?”</p>
胡政苦笑道:“可是他一直在秭归,我们就没办法放下攻打荆南和江夏啊,万一他从旁突袭我们怎么办?”</p>
“这......”</p>
蔡冒一时脸色变幻,现在的情况是荆南被刘磐占据,江夏则有刘琦,刘备又在秭归。….而秭归在长江上游,他们在江陵属于下游,如果南下进攻荆南或者顺江而下进攻江夏,则秭归随时可能会攻打江陵,威胁到襄阳的安全。</p>
因此至少目前来说,形势其实对他们很不利。虽然空有十多万兵马,可由于地形问题,导致他们不管攻打哪方都不好打。</p>
“伯父大人。”</p>
就在这个时候,蔡冒的侄子蔡笃站出来说道:“小侄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伯父大人觉得如何。”</p>
“哦?”</p>
蔡冒看向蔡笃,连忙说道:“快说。”</p>
蔡笃想了想说道:“刘备现在表面上居中调和,但我料他应该是想帮助长皇子,只是这毕竟是荆州内事,没有什么借口插手,所以才在等待时机,那我们为何不按兵不动,一直与他耗下去呢?”</p>
“耗下去?”</p>
蔡冒纳闷地问道:“我侄的意思是?”</p>
蔡笃说道:“伯父所虑者,不过是荆南、江夏、秭归三方夹击尔。但这种情况,只有我们主动进攻荆南的时候才会发生。因为荆州大部分兵马,都在我们手中。”</p>
“嗯。”</p>
蔡冒微微点头赞同道:“不错,若我不南下,南郡兵马成群,刘琦和刘磐,又哪里敢主动进攻我们?但这跟刘备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将他粮草耗尽?”</p>
蔡笃就笑着说道:“这些年来先帝拨了不知多少粮草给刘备,还将荆南的几座县城给了他,粮草也都归了他们,我看两三年之内,不能耗尽他的粮草。但我们和刘备耗得起,刘章却耗不起。”</p>
“刘章?”</p>
蔡冒只觉得一头雾水,这跟刘章又有什么关系。</p>
蔡笃继续说道:“当年先帝雄心勃勃,想要西取益州,东得扬州,但奈何先帝过于心急,不断催促决战,以至于伯父和黄祖功败垂成。刘备,宗室英杰也,所缺者不过是一份基业。现在西川张鲁在打退伯父之后,兵临成都,刘章危在旦夕之间,一旦刘章覆灭,则益州尽归张鲁所得,刘备岂能不急?”</p>
“你的意思是......刘备想要益州?”</p>
蔡冒抚摸着胡须。</p>
蔡笃说道:“正是,巴蜀乃天赐之地,刘备必然想得,他与长皇子又关系密切,自然是希望荆州之主是与他交情深厚之人,所以刘备肯定是想帮助长皇子继承荆州之位,然后西得益州,从而与长皇子遥相呼应。若刘章覆灭,张鲁得之,天下也就没有了刘备的容身之所,他必然会先去西川。”</p>
“现在有益州的消息吗?”</p>
蔡冒扭头看向胡政。</p>
胡政便在桌桉上的公文翻找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才翻出一卷竹简说道:“最新的消息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张鲁兵分两路,一路从葭萌关南下直取涪县,另外一路顺着湔水北上攻至牛鞞。”</p>
“啊?”</p>
蔡冒非常惊讶:“这刘章也太不经事了,我从巴郡退兵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被打到了成都门口?那岂不是成都已经陷落?”….“应该不会。”</p>
蔡笃分析道:“伯父大人想想,张鲁从巴郡南下之后,自湔水、广汉沿线几乎无险可守,他派兵在外岂不是败得更快?因此收缩兵力至成都,以分东岭为界,将张鲁大军拦在成都之外,乃是明智之举。”</p>
分东岭就是后世成都东面的龙泉山脉,此山脉宛如一道天堑将成都平原包容起来,与外界分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