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p>
郭嘉反问。</p>
沉晨纳闷道：“令君真让人不懂啊，夏侯惇那四万多人，说弃就弃。且还是曹操手下第一大将，他没了，你们觉得这区区数万人，能在南阳抵挡住我？”</p>
“将军不若拭目以待。”</p>
郭嘉含笑道。</p>
“我明白了。”</p>
沉晨忽然做恍然大悟状。</p>
郭嘉手中捏着棋子，低眉目光看向棋局，随口问道：“将军明白了什么？”</p>
“我明白了令君在这里是与我拖延时间，好让夏侯惇撤离对吗？”</p>
沉晨说道。</p>
郭嘉骇然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沉晨，一言不发。</p>
右手食指和中指捏着的棋子竟开始抖起来。</p>
随后他故作镇定道：“襄阳为南州重镇，前将军粮草足备，为何要撤离呢？”</p>
“前些日子暴雨，我是不信夏侯惇城中粮草没被淹没。”</p>
沉晨微笑着示意道：“令君，该你下了。”</p>
郭嘉只觉得胸口一闷，强撑着把手中颤抖的棋子放在了一处。</p>
沉晨皱眉道：“令君这一子，却是招俗手啊。”</p>
“局势大抵还是能撑得住。”</p>
郭嘉忍着吐血的冲动，将涌上喉间的鲜血咽了下去。</p>
“若我告诉令君，傅方投降我了呢？”</p>
沉晨又抛出重磅炸弹。</p>
“噗嗤！”</p>
郭嘉终于坚持不住，喷出一口血来，鲜血沾染了棋盘。</p>
“先生，先生！”</p>
两个童子大惊，连忙上前扶住郭嘉。</p>
沉晨看了看棋盘，随着郭嘉两招俗手下去，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他原本棋艺虽然平平，可至少平稳，没有漏太多空档。</p>
现在郭嘉的局势，全是漏招和破绽。</p>
这棋。</p>
已经没必要下了。</p>
沉晨站起身，稍微伸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蹲着而不太舒服的腿部，说道：“扶令君回去吧。”</p>
说着回到玉雒身边，翻身上马，扬长而去。</p>
两个童子连忙抱着郭嘉匆匆忙忙往回跑，那边夏侯渊还以为郭嘉是身体不支，连忙策马过来询问道：“令君怎么回事。”</p>
郭嘉陷入昏迷之中。</p>
见此情形，夏侯渊也只好命令撤兵。</p>
仗还没开始打，曹魏地位崇高的尚书令就已经倒在了阵前，这对于军心打击来说，是巨大的，显然已经很难再和敌人交战。</p>
但他六万人撤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这边刚下令撤退，沉晨那边就发起进攻的号角。</p>
曹军丢盔弃甲，一路败逃。</p>
沉晨追杀过去，斩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众，将断后的敌将张顺斩杀。</p>
夏侯渊大败而归。</p>
是夜。</p>
偃城城中，郭嘉才艰难苏醒过来。</p>
床边夏侯渊、徐晃、臧霸等人都围拢着。</p>
见他醒来，夏侯渊埋怨道：“令君身体本就不好，非要上去与那沉晨对弈做什么，在两军阵前令君吐血，军心士气跌落至谷底，以至于让我们大败。”</p>
郭嘉艰难说道：“将.....将军，撤兵，撤回河南。”</p>
“什么？”</p>
夏侯渊大怒道：“令君这是什么意思？”</p>
郭嘉苦涩道：“傅方投了沉晨，前将军.....前将军已经救不回了，前将军覆灭之后，沉晨主力北上，若不撤回河南，要全军覆没。”</p>
“这.....这......”</p>
夏侯渊徐晃臧霸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全都是不敢置信。</p>
过了好一会儿，徐晃才问道：“令君，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p>
“沉晨说的。”</p>
“沉晨的话岂能相信？万一是诓骗令君的呢？”</p>
夏侯渊皱眉道：“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派斥候去打探一下消息才行，我已经令人去接应元让，应该很快就有回信，先耐心等等吧。”</p>
“唉......”</p>
郭嘉长叹一看气，他已到弥留之际，艰难说道：“嘉死不足惜，可若是失了前将军.....魏王那边......希望将军以大局为重。”</p>
“我不会撤兵的。”</p>
夏侯渊咬牙道：“没有元让消息之前，我绝不撤兵。”</p>
“沉晓卿.....”</p>
郭嘉见他顽固，便已不再劝说，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p>
“当初嘉为魏王定计，引诱孙权偷袭荆州。”</p>
“却不料沉晓卿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提前识破并且布局。”</p>
“以荆州为棋局，以襄阳为诱饵......好大的气魄，嘉远不及也。”</p>
“可悲，可叹......既生嘉，何生晨呀。”</p>
说到了最后，郭嘉缓缓闭上了眼睛。</p>
他的身体已经很差，若是在后方继续调养一段时间，或许还能久活一点。</p>
但这次到了阵前，发现不管是几年前自己的定的计策，还是如今掩护夏侯惇撤退的计策，都被沉晨识破，难免气绝攻心。</p>
就像是压倒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郭嘉病死了。</p>
看着他慢慢气绝。</p>
徐晃臧霸等人连忙上去呼唤。</p>
唯有夏侯渊双目猩红，握紧了两只拳头。</p>
在元让的消息没有到之前，他绝不撤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