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远处深水有阴影快速靠近破烂码头。</p>

俩毛贼没看见路上有人来，稍微犹豫决定动手打劫，收起武器就从草丛里起身猫腰偷偷朝码头摸过去，害人性命想法不敢有，只求抢点银钱。</p>

猫腰往前跑，跑着跑着看见女娃下马，拽马往码头去。</p>

“快！别让肥羊跑了！”</p>

脸上衣服上沾了草叶的毛贼用力跑，仿佛看见银子在热情招手。</p>

跑着跑着，终于能看见破烂码头。</p>

突然。</p>

奔跑的势头硬生生刹住。</p>

“……”</p>

二人睁大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坐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锈刀掉了也顾不上捡，恨不得长出八条腿逃离宋家渡……</p>

码头尽头，白雨珺用力拽缰绳，把瞪大眼睛四腿哆嗦的马拽上老鳖壳。</p>

某白想搭船，命运冥冥中操纵河神来此相助，就是这么的简单。</p>

此地河神是个房子般巨大的老鳖，外貌和普通老鳖没啥区别，嘴角两根长长拖地须子比较有特色。</p>

直到现在，老鳖也不知小女娃是谁。</p>

俩毛贼看见白雨珺走上巨鳖后背，而后平稳的离开码头。</p>

瘦高个用指甲盖里满是污泥的手指着远去的背影。</p>

嘴巴哆嗦说话不利索。</p>

“神神神神……神……神仙……”</p>

白雨珺看着吓坏了的马匹摇头无语，见到水脉河神就吓成这样，看见凶神恶煞的妖兽啥结果可想而知。</p>

吹着清凉江风，先把坐骑问题暂时放一边。</p>

“河神。”</p>

“小神在。”</p>

“往下游百里，再转入支流五十里，另外，我不想被打扰。”</p>

“小神明白，请坐稳。”</p>

老鳖活久成精，懂得什么不该问什么话不该说，只顾闷头赶路。</p>

施展神通令江面水汽弥漫挡住视线，巨鳖游得飞快，很快超过刚刚打斗抛尸的大船，消失在浓雾里。</p>

不出所料下雨了，细雨绵绵，平静江面布满转瞬即逝的坑坑点点。</p>

撑开纸伞，看江上雨。</p>

“下雨真好。”</p>

某白喜欢下雨天。</p>

不得不夸赞巨鳖又快又稳。</p>

甭管激流还是漩涡，没有丝毫颠簸，这点本事对水神而言轻而易举。</p>

路过水流湍急的河道，白雨珺听见浓雾里阵阵号子声，很快，近距离与一艘大船擦肩而过。</p>

贴着大船超过去后，瞧见大船另一侧数不清绳索斜向前伸进雾里，待迷雾稀薄的短暂空隙时，看见沿岸数百纤夫一步步拉动大船。</p>

绳索连着搭船和纤夫。</p>

有少壮也有上了岁数的汉子，皮肤晒成铜色，简单弄块旧布当衣裳，甚至干脆光着。</p>

身体前倾，小腿肌肉绷紧。</p>

吼出在这峡谷间回荡无数年的号子，赤脚踩过早已磨平的岩石。</p>

江雾又遮掩了视线，自始至终，那些汉子们没有抬头看一眼，眼睛里只有岸边熟悉的湿滑石头。</p>

低着头，看见的是一步一步向前的脚掌。</p>

这烟雨在白雨珺眼里是风景，对他们而言会更累。</p>

老鳖游得飞快。</p>

浑厚号子声渐渐远去。</p>

白雨珺叹气，曾见过太多人年少轻狂，立志庇佑天下寒士俱欢颜。</p>

或许，他们眼里的天下寒士是指家道中落的寒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