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上灯笼，跨上佩刀，徐志穹踏上了久违的巡夜之路。</p>
孟世贞还在小舍里看着陈九儿，屈金山另有要务，今夜带队巡夜的是一位新任青灯，王振南。</p>
没错，就是那个武秀才王振南，就是那个有八个老婆的王振南。</p>
徐志穹这些日子跟着武栩东奔西走，却不知在他们北垣这支小团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p>
有八位夫人的王振南，成功晋升到了杀道八品，按照掌灯衙门的规矩，升到八品修为，当即升职为青灯郎，但他还不是旗首青灯郎，因为旗首暂时没有空缺，王振南属于有级别，有俸禄，没职务的青灯郎。</p>
徐志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掂量掂量，差不多五两重，送给王振南道：“恭喜哥哥了。”</p>
王振南推还给徐志穹：“傻小子，跟我却还客气，这银子你收着，哥哥知道你日子过得辛苦，怎地也不能要你的钱。”</p>
徐志穹吸了吸鼻涕：“哥哥是看不起我么？”</p>
“这是什么话，罢了，我收下了，等过些日子，我带兄弟去朱骷髅茶坊乐一乐。”</p>
李普安在旁边酸溜溜道：“别过些日子了，今晚这日子就不错。”</p>
王振南摇头：“今晚可不成，昨天城里又走失了十几个女子，指挥使眼睛都红了，差点没把史将军降了职，这日子口可别触这霉头，本分上的事至少不能出了差错。”</p>
李普安冷哼一声：“你是聪明人，能有什么差错？八个婆娘也没耽误了你修为。”</p>
这事看着在意料之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p>
杀道修为不光看天资，还得靠滋养。</p>
若是天天吃糠咽菜，就算有一等一的天资，只怕也找不到晋升的门路。</p>
王振南妻妾虽多，身子骨虚了些，可他天赋不差，而且家境殷实，不能说山珍海味，可饮食却比这群同僚们精致的多，再加上时时服用丹药进补，晋升是迟早的事情。</p>
自从王振南晋升之后，李普安心里一直不畅快，没走两步，就要回家修房子。</p>
王振南生气了：“昨夜让你回去修房子，今夜怎么又去？你看看咱们这里还有人手么？”</p>
确实没人手了，马广利今晚拉稀，王振南去茅厕检查过了，是真拉。</p>
两人休沐，一人病假，孟世贞又不在，王世洁死后，空缺的人手一直没补上来，北垣这支队伍真快没人可用了。</p>
李普安一撇嘴道：“不还有两个新人么？”</p>
武栩今晚给他们调来两个新人，一个是楚禾，另一个是杨武，这其实是徐志穹的安排。</p>
武栩让徐志穹举荐三个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p>
孟世贞算一个，这是武栩点过头的。</p>
牛玉贤肯定算一个，武栩和徐志穹都很欣赏他。</p>
徐志穹准备给楚禾留一个位置，但楚禾做事鲁莽，徐志穹得利用这段时间，帮楚禾磨练一下性情，如果实在磨练不出来，那就不让楚禾去了，本来这就是一趟凶险的任务。</p>
至于杨武，徐志穹不可能把这个机会留给他，以他的性情，若是参与了这件事，既对武栩不负责任，也对杨武自己不负责任，这次把他叫来，是为了给楚禾打个掩护，以免让人怀疑。</p>
王振南对李普安道：“这两个新人路还不熟，必须得有老人带着，今晚不准你假！”</p>
李普安一撇嘴道：“摆什么架子！”</p>
走在路上，杨武闷闷不乐，拉着徐志穹，悄悄说道：“志穹，你是千户眼里的红人，你替我说说情，我还想回望安河，要是回不去了，能去城西也好，北垣这地方，实在太荒凉了，路还远……”</p>
看你这点出息。</p>
徐志穹应承道：“千户最近事忙，等他有闲暇了，我去找他说说。”</p>
到了北垣，王振南把众人分成三队，楚禾和杨武交给徐志穹，分头巡夜去了。</p>
到了城门，又遇到了伍善兴，徐志穹上前招呼：“兄弟，不是说值一个月的夜么？怎么今夜还在这里？”</p>
伍善兴连声苦笑道：“只怕这一年都是我在这里值夜，难得诸位兄弟一聚，且不说这些烦恼，我去叫人置备些吃喝。”</p>
徐志穹道：“平时总是吃你的，今夜还是我去买些酒菜来。”</p>
伍善兴拦住徐志穹：“你能来看我一眼，我这心里便觉得痛快，还计较这些作甚？”</p>
不多时，守城卒置备好了酒菜，兄弟们喝的正开心，忽见杨武站了起来，丢了魂一样往街上走。</p>
楚禾怒道：“这是作甚？你赶着去黄泉么？”</p>
杨武喃喃道：“我看见韩师妹了。”</p>
楚禾笑一声：“这才喝下两杯，也没见你睡着，怎就梦见师妹了？”</p>
伍善兴斜眼一看：“还真是韩师妹。”</p>
杨武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感知的，可能是狗子独有的嗅觉，老远闻到了韩笛的茶味。</p>
韩笛穿一身青袍，挎着佩剑，来到众人面前，抱拳施礼道：“各位师兄，久违了。”</p>
韩笛面带浅笑，杨武骨头一酥，差点倒在地上。</p>
伍善兴叫人给韩笛加个座位，韩笛故意坐在了徐志穹身边。</p>
徐志穹吃着羊肉，没理会她。</p>
杨武给韩笛倒了杯酒：“师妹，喝一杯暖暖身子。”</p>
“今夜有要务，不能喝酒，”韩笛敷衍了杨武一句，看着徐志穹笑吟吟道：“师兄，小妹有件事情想要问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