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正长叹一口气：“看来你是真有难处，师徒一场，我不为难你就是了。”</p>
史勋长舒一口气：“谢院长……”</p>
林天正上前一脚把史勋踹倒，踩着他走出了大门。</p>
不为难你的意思，就是成全你。</p>
你让我踩过去，我踩就是了。</p>
这一脚踩的很有力道，史勋半天动弹不得，这就是四品上和五品中的差距。</p>
等他爬起身，院长已经走远。</p>
史勋回过头，发现所有提灯郎都在看着。</p>
秀才灯郎王振南高声喊道：“弟兄们，快看呀，史千户威武！”</p>
……</p>
林天正抱着徐志穹的尸体，一路走向城外。</p>
虽说此前出了不少风波，但入夜时分，京城依旧热闹，路上有不少人驻足观望。</p>
“那尸体是谁呀？”</p>
桥头瓦市，牡丹棚的掌柜贺四郎道：“那是徐志穹，徐灯郎。”</p>
“哪个徐灯郎，是杀了周家一虎那个吗？”</p>
“是在万花楼边杀了人牙子那个吗？”</p>
“听说他和武千户一起在龙脚鬼市抓住一群妖人，两百多个走失的女子都找回来了。”</p>
“他还和武千户一起大战邪星，武千户的尸骨是他捡回来的。”</p>
“你们不知道吧，几天前，梁玉明杂种养的在闹市显了形，他是个虫子精，让徐灯郎在苍龙殿前给剁成了肉酱！”</p>
“瞎扯，什么虫子精，那叫蛊术，梁玉明那杂种养的蛊，城东死了那两万多口子的人，都是这个杂种养的蛊害的，还往武千户身上泼脏水！”</p>
贺四郎叹道：“徐灯郎，就是为了争个公道，和梁玉明这个杂种养的拼了，他是我棚子里的常客，我这辈子能认识这位英雄，值了！”</p>
林天正抱着徐志穹，一步步走出了城外，一步一步上了白虎山。</p>
到了白虎山上，棺椁、墓穴、墓碑都准备好了，老院长给徐志穹换了一身衣裳，抱进棺椁里，一个钉子，一个钉子，钉上了棺材板，把棺材放进墓穴里，填上了封土。</p>
徐志穹静静的看着。</p>
道长在旁道：“有坟头了，现在开始算日子，三天后见分晓。”</p>
徐志穹道：“院长得算一个人！”</p>
“算！一个！”</p>
院长也真实在，你多叫两个人过来下葬啊！</p>
好歹多个帮手，也给我多算两个祭拜的。</p>
林天正不叫其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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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怕连累了他们。</p>
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太多了，他知道冒犯皇室的后果，也知道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p>
老院长不怕。</p>
他在坟前摆了香烛，摆了些酒食，默默地站在坟前，一语不发。</p>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p>
半个时辰过后，老院长开口了。</p>
“我呀，老了，快老成渣了，这坟里埋的应该是我，我糊涂不中用，我来晚一步，生死关头，我没帮上你，我对不，我对不住，我……的好孩子，好孩子……”</p>
老院长在徐志穹坟前站了整整一夜。</p>
道长在旁道：“一夜过去，就这一个人。”</p>
“急什么，才一夜而已。”徐志穹瞭望着山下，送葬的队伍上来了。</p>
皇室的队伍走在最前面，文武群臣紧随其后，他们是来给武栩送葬的。</p>
丧礼由礼部主持，礼部尚书跪在武栩墓前，详述武栩生平种种事迹，昭兴帝带领所有宗室成员，在墓前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严格执行大宣礼法《丧大记》规定的所有流程，完成了丧礼。</p>
徐志穹站在一旁看着，他很喜欢昭兴帝扭曲的表情。</p>
从下跪的一刻起，昭兴帝的表情就极度扭曲，《丧大记》对宗室葬礼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尤其是哭丧的细节，先要泣（轻声呜咽），再要哭（放声痛哭），还得哭踊（站起来，跳着脚哭），还有冯尸而哭（趴在尸体上哭），执尸而哭（拽着尸体的衣服哭）。</p>
自先帝去世，昭兴帝再没对别人下过跪。（星君不算）</p>
今天他不光跪了一个时辰，还要抱着一个木头人用各种方式哭了一个时辰。</p>
极度愤怒之下，还得强装悲伤，徐志穹看着昭兴帝那张扭曲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p>
千户，你要是能看见就好了。</p>
三位长老表情各异，粱世禄没有表情，脸上的筋骨都断了，梁功平的表情和昭兴帝一样的扭曲，梁季雄真掉了眼泪，口中不时喃喃低语：</p>
“威义星君，你走好，梁家对不住你……”</p>
徐志穹听的清楚，他管武栩叫星君，难道说……</p>
丧礼结束，已是黄昏，皇城司的人都在送葬的队伍之中，掌灯衙门的弟兄肯定会顺道过来烧柱香，徐志穹在这点上还是很有信心的。</p>
乔顺刚也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徐志穹也葬在西山，还偷偷备了些香烛。</p>
他正和众人商议着去祭拜徐志穹，忽听陈顺才对史勋道：“史千户，有件事咱家可得提醒你，要是有人胆敢给罪囚祭扫，当即革职，永不录用，新官上任，你可管好你的部下！”</p>
史勋回头喝一声：“你等立刻下山，不得逗留！”</p>
乔顺刚要上前理论，屈金山劝住道：“乔红灯，且忍此一时，过些日子再来祭扫。”</p>
乔顺刚不听，忽见钟参在远处怒目相视，乔顺刚无奈，只好作罢。</p>
徐志穹气坏了，恨不得上前痛打这死太监一顿。</p>
陈顺才还不算完，回头看着姜飞莉道：“姜少史，咱家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手下有个又高又壮的青衣哪去了？”</p>
姜飞莉垂着眼角道：“小解去了，你跟着看么？”</p>
陈顺才干笑一声：“咱家看甚来，咱家是想说……”</p>
“你一起去吧，反正都是蹲着！”</p>
陈顺才哼了一声，讪讪而去。</p>
尉迟兰偷偷来到徐志穹坟前，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酒。</p>
“志穹，师姐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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