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死死地盯着黑发巫师,双眼布满血红“如果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是这认为的也许你才应该前往帝都戈洛汶,告诉康诺德皇帝他想杀的人就在你手里”
“就用我的死,为你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攒取这最后一丁点儿毫无价值的利益吧”
嗓音沙哑的鲁特因菲尼特,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般低声哀嚎着。
衰老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真实的愤怒。
“不要怀疑我的目的,洛伦都灵,至少这一次,我并不是来与你为敌的准确的说,几乎每一次我都没有想要于你为敌的打算。”他的声音渐渐恢复平静
“你也许因为我曾经要挟逼迫你而感到愤怒,但不要忘记,我从未违背过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次也是一样。”
一句话,让洛伦对这家伙升起的最后一丁点儿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同样是酒馆,同样是下雨的傍晚不同的是,这次的我手中没有人质。”鲁特因菲尼特轻笑出声
“但我还是要和你做一次交易,这也许是我们两人的最后一次交易了当然,我相信你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更希望上次就是最后一次。”洛伦冷冷道。
鲁特因菲尼特只是淡然一笑,像个已经看开了的老人。
“也许你不相信,但事实上这场亚速尔精灵之战,乃至半人马战争和矮人的内战,包括你的一系列经历全部都在艾克哈特二世陛下的预料之中,有些甚至正是陛下一手早就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守夜人首领应有的风采“而我只是其中一些事情的执行者;科罗纳,艾尔伯德,梅特涅他们都只是陛下的棋子之一,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甚至了解了一部分真相。”
“包括你,洛伦都灵,你也是陛下钦点的棋子之一;你在埃博登的那些机遇并不是什么巧合或者意外,而是被设计好的;是陛下的命令,才让科罗纳放弃了他原本的计划,转而决定培养你”
“说重点,我现在没心情陪您忆苦思甜,鲁特因菲尼特大人。”
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洛伦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离开埃博登的时候,科罗纳曾经说过有些事情要告诉自己,最后却因为亚速尔精灵骤然攻城草草了之。
难道就是这些
“陛下的视野,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高,更远即便是他的死,也在他的计划之内。”鲁特因菲尼特用一种很是眷恋,崇拜的口吻低声喃喃
“即便是我,在陛下死后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堪堪明白了其中的些许恐怕整个世界,从虚空到现实,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一张一目了然的棋盘而已;这个世界对他,恐怕从来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我不敢想象,他是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一切的;但毫无疑问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唯一的问题是在他死后,这份伟大的计划就很难有人能监督它施行下去了。”
“作为他忠实的仆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我的理解,将陛下的计划准确施行下去。”他看向黑发巫师
“包括你,洛伦都灵既然陛下在想杀死你后,又决定让你活下去,就表明你在他的计划之中也有一席之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不可或缺。”
黑发巫师一言不发,默默看着鲁特因菲尼特的自言自语。
“因此,我向你提出一个交易我恳求你无论如何,不论这场亚速尔精灵战争打到了何种地步”
鲁特因菲尼特,用那平淡的,落魄的,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说出了他的要求
“杀光他们,不论是成千上万还是数以十万计决不能让任何一个亚速尔精灵活下来”
嗯
诧异的洛伦站在原地,没有弄清他的意思。
“别误会,我和那些亚速尔精灵没什么深仇大恨硬要说,也只是各为其主的厮杀过一次罢了。”鲁特因菲尼特的声音冷静的令人颤栗
“但既然他们已经被陛下认定为敌人,那么不论原因肯定是必须被消灭的;任何一个活下来的亚速尔精灵,都是帝国的威胁。”
“如果你还不明白想想半人马部落的下场,想想帝国是怎么对待北方的魔物的,我觉得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另外,如果康诺德殿下在赢得决定性胜利后,有任何想要和亚速尔精灵们和解的迹象”鲁特因菲尼特淡淡道“你必须支持布兰登殿下上位,打破帝国与亚速尔精灵的协议,将他们诛杀殆尽。”
“一个不留。”
说完,他死死地盯着黑发巫师,等待着最后的答复。
沉默了片刻,洛伦微微颔首。
这种事情答应了也无妨倒不是说想欺骗一个将死之人很容易,而是洛伦一点儿都不觉得,康诺德或者布兰登会合亚速尔精灵达成任何协议。
彼此双方的仇恨,在埃博登沦陷,艾克哈特二世遇刺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
“哦,尊敬的拜恩公爵竟然如此慷慨”
“反正都是最后一个次,我也不介意对一个死人慷慨。”
“一个死人”
鲁特因菲尼特自嘲的哼笑一声,似乎因为触及到伤口,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才恢复正常,只有额头暴露的青筋,证明他是在强撑着。
“没有了只有这个。”大口大口喘息着,鲁特因菲尼特强撑着抬起被冷汗和雨水浸湿的头颅“彼得法沙最后一个见到皇帝的人是他以免你还不知道,算是最后给你的新婚礼物吧,不用承我什么情。”
“让道尔顿坎德出来吧,我知道他就在这儿。”
黑发巫师微微颔首,默默的转身离开房间,关上房门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俩的恩怨,洛伦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参与其中。
反正只要鲁特因菲尼特和守夜人不能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洛伦并不介意自己曾经被胁迫过之类的。
还未迈出的步伐,定在了漆黑的走廊中;
浑身湿透的彼得法沙站在走廊的尽头,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着。
那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