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在赵官家眼里,其余的事跟前线军情一笔,他都不是个事。
那么相对来说,对于南阳本地居民而言,确定金人不会过来以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可能大规模整修城防的流言,因为这件事势必牵扯到他们的出行乃至于自家房舍的留存,这才是真正关乎生计存亡的大事情。
还比如说,最近聚集到南阳的各地选才,他们什么事情都会议论,但议论归议论,数日后的殿试本身却才是那个最大的事情因为有心报国救难也好,存了晋身的功利之心也行,却都要先当官的。
至于说什么旧官僚们在意元祐党人未被及时平反,巴蜀工匠们在意要被分流到襄阳安家,商人们在意江汉恢复通畅,那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同样的道理,这两日,御史中丞张浚愈发忧心忡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很早之前,随着朝政有条不紊的铺开,他就敏锐察觉到了自己在朝中的尴尬定位。而随着这些日子很多事情的施展和发生,他就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难啊。”
面对从襄阳折返回来的至交刘子羽,城外一处小河畔、绿树下,张德远难得借着河流凉镇的酒水敞开心扉,恰如他之前随行在颠沛流离时面对赵鼎和胡寅一样。“子羽不知道,外人看来,我张浚须是御史中丞,所谓半个宰执的位份,又是官家心腹中第一位的人物,早该心满意足,但处在我这个位置,却才是不上不下,不前不后,什么事都难做”
刘子羽抓起一个梨子,咔嚓一口,却并未出言。
“子羽莫要不信。”张德远大概理解对方的心态,却是正色解释。“我只问你一事,你说此间阳光明媚,初夏风光,正该士大夫曲觞流水,文采风流之际,为何这附近只有你我两个正经朝中要员在此闲坐你须是刚刚立功回来,官家专门许的假,我又如何”
刘子羽这才放下梨子,然后若有所思“德远是说,其余人皆有劳务在身,不得清闲”
“这是自然。”张浚嗤笑一声,方才举杯一饮,继而举手列举起来。“四位相公们自然不必说,官家日日传纸条,一件事一件事分到相公们头上,事情做成了,便在纸条上打个勾挂在殿上,事情做不成,便打个岔,依旧挂在殿上,而若拖延下来,官家还要每日登殿后拍拍桌子,当众问一问某位相公今日是不是还有几张纸条未成陪都仓促,主殿、议事堂、都堂本就一体,上上下下都看着,相公们哪个能不全力以赴”
“此事我知道。”刘子羽闻言也是摇头一笑。“三条相公吕好问,据说吕相公每日便是揭条、分条、报条,几乎抢了蓝大班的活计;堆条相公许景衡,凡是政务上的疑难大事都与他,以至于攒了一堆条子难做;关西相公数宇文,宇文相公专揽西军大事,偏偏关西局面一直未彻底妥当,所以关西的条子打上岔满满挂了一殿;得意相公汪伯彦,负责其余军国事,倒是经常办的利索,所以他的条子全都是勾,也满满挂了一殿。”
张浚愈发摇头不止“话虽如此,谁不想自己也去挂个条子呢”
“确实。”刘子羽也严肃起来。“你我不过私下说笑,真要是论起来,谁不愿意像几位相公那般做事呢就好像刚刚所言,除了吕相公稍有嘲讽之意外,其余几位相公,不管是勾的多还是岔的多,亦或是交不了差的多,但天下人都也知道,几位相公是在一桩桩做事,而非尸位素餐。但德远你须只有三十一岁”
张浚缓缓颔首,却又缓缓摇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