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年(2 / 2)

小没良心 丁律律 4353 字 5天前

无人响应。

他咬牙切齿捡起包,撂下五个字“我说到做到。”

但是关城不知道自己能说到做到多久,他对她向来没有底线,食言也是家常便饭。

这次,他真的慌了,才狠心的将包丢在后备箱,像垃圾一样长满灰。

当天他做完这件事,还是回了趟病房。

本来他都要回家的,看到他来,几个陪护的人都比较惊讶。

他随口敷衍过去,气息不稳的坐在沙发里,刚好迎接着一场战火。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无血色,穿条纹的病号服,胸口以下盖着被子,手腕上是输液的管子,随着窦逢春一声,是我指控的她盗窃,林斯义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上,输液架震荡,针头里瞬间充了血,无人敢上前,怕他更加激动。

于是房内久久回荡他人窒息般的死寂,和他自己痛苦几近抽泣的呻吟

林斯义从来没这么不经用过,他小时候淘气翻墙,在墙皮上拉掉半边指甲盖,面不改色,跳下墙朝保卫科的人笑,那股淡定忍痛的从容,伴随他成年后的军旅生涯,男人流血不流泪,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现在因为捶一拳头拉动了伤口,痛到抽泣。

这道压抑又闷沉的声响,让窦逢春后来罪恶好些年。

他后悔将温尔当做嫌疑犯看,那简直是在林斯义刀口上又覆盖了一刀。

关城当时是第一个开口劝林斯义的人,说被通缉也好,很快就会找到她。

他却不愿意,出院后,听说撤销了对她的指控,说那是给她的分手费,两人属于情感纠纷。

关城是温尔走后第二年末才让那只背包重见天日。

他本来想一直留着,用警方的力量找到她,可是林斯义一早放她自由,他再留着没意思。

当时,林斯义已经对温尔的离去讳莫如深。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他自己也好似忘了那个人。

一切都看着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从青春期那会儿,大伙一起躲着抽烟时,对这玩意儿就敬谢不敏的林斯义,成为一杆老烟枪,中指甚至被夹出茧,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大伙有空就聚餐,没空就谁也不理,偶尔电话中喊一声,出来的也算及时。

关城把林斯义喊出来,两人在新开的cb喝酒,情绪放松到位时,关城才拿出那个包,提起那个没良心的人。

林斯义当时没说什么,听完来龙去脉,嗯了一声,然后收下了包,简单无事到仿佛只是收了一份酱牛肉,还刚好提高了喝酒的劲头,一杯接一杯,两人谈笑连连。

回去时,两人都喝了酒,坐在后排,前头是叫过来的代驾。

车行驶到嘉山附近,两旁的香樟树遮天蔽日,光色昏暗。

关城突然听到旁边的人问“她穿得暖吗”

关城愣了一秒,才明白他指的什么,于是,艰涩回应“没看见人”

温尔离开时是冬天,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旁边人又问“鞋呢”

关城喉头哽了哽,艰难答“看鞋印,是运动鞋。”

“太冷了。”这是林斯义五年内提起的关于温尔的最后一句话,此后三年,皆是深藏。

这五年温尔去过很多地方。

一开始她得到的消息,那个畜生去了云南,她就坐大巴赶到云南,也确实找到他地震失踪后在此的落脚点,众所周知云南接壤东南亚,毒品交易猖獗,温智鑫接触的显然不是好东西,温尔在那边晒得皮肤黑了一层,拳头上的老茧也硬了一圈。

也差点丧过命,也给警方打过举报电话,忙忙碌碌一遭后,她尚未碰到温智鑫的面,对方竟然就先出车祸死了。

她得知消息时十分震惊,当时坐在她对面的人言之凿凿,甚至扒拉了新闻给她看。

说温智鑫一路逃窜,一路抢劫,这天到了当地,上午抢了一位推孩子过马路的年轻妈妈,下午就被迎面而来的渣土车撞得当场身亡。

处理事故的交警在采访里透露这人是全国a级通缉犯,用得假名,真名叫温智鑫,已经采取过dna对比,确认无疑是温智鑫本人。

于是温尔连怀疑真实性的必要都没有了。

温智鑫死了。

干脆利落,自作自受的滑稽死掉了。

温尔一下空了。

当时她刚在云南待满半年,晚上酒吧里打工,白天游走灰色地带,找着一个叫训哥的男人,现在这位“哥”突然身亡,她一下子没地方去,生活失去重心。

整日萎靡不振。

那位一开始向她报信的小白脸男人问她下一步什么计划,温尔当时正在抽烟,云南有一种本土烟,烈的能呛出人眼泪,小白脸说她是新手不该从这个入门,可以先抽玉溪,带着本地名儿的烟,听上去多有情调。

温尔不讲究情调,她喜欢越难受越好,那样提醒自己还活着,可是一下没事情做了,活着好像都没有意义。

沉默颓废好一阵,小白脸突然撞她肩膀说,“哎,你看电视,地震了。”

她抬眸。

看到朝外挂着的电视屏上,正在播报某地发生大地震,造成六万多人受灾,十余人死亡,五十几人受伤之类。

温尔觉得,这和那年她和某人相遇时,所达的震级比太低了。

不过到底有伤亡,算个大事件。

温尔于是昂下巴,盯着上面的西藏两个字说“就去那里。”

西藏地处高原,最洁净的地方,因为接近天空。

温尔很喜欢这里,学着当地人绕寺磕长头,由懵懵懂懂不知何意的转经筒到转几圈,哪个方向转,嘴里该念着什么配合,事无巨细知晓;她也开过一个小客栈,租得当地人的房子,很小一个,只有两间客房,一个带天井的院子。

离大昭寺,小昭寺,布达拉宫走路也只有十分钟。

她接待客人时,经常会领着鹏鹏走到巴廊街上,在五彩缤纷的风马旗下向他们招手。

鹏鹏不会说话,除了笑时脸上起了两道高原红,大眼睛也很明亮,像两只黑葡萄,他一点不像温尔,尤其在西藏的那两年,后来跟着她辗转到内地,皮肤褪去了婴儿时期的黝黑,变得水灵,才稍微像了她点。

小白脸常懊恼当初不该捡了鹏鹏,太坏了,尤其三岁还在床上画图案时,他就异常烦躁,不过也不敢动鹏鹏,骂也不敢,因为鹏鹏妈疼鹏鹏没节制。

温尔当年初到震区,就对这位在地震中出生的婴孩过分关心。

后来陪伴到鹏鹏蹒跚学步,鹏鹏开始咿呀叫她妈妈,她就被勾了魂,主动找到男人,问他要不要结婚,她已经向民政部门打听过,因为和鹏鹏感情特殊,只要她有家庭,立即允许她收养鹏鹏。

小白脸说你是该养他,一个聋人,不会听,不会说,但叫了你妈妈,谁听了不得好吃好喝供着呢

后来,小白脸才知道,温尔哪是光供着,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除了鹏鹏暂时天真无邪不懂要她命,不然她连命都会给他。

温尔在回蓉城前,最后一站地是南京。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日光是透明的白,温度适宜,穿薄衫,运动过量,脸上会泛红。

她来南京是给鹏鹏看湿疹。

听说南京皮肤研究所全国盛名。

他们一家三口当天凌晨四点到达南京,下了高铁,直奔皮炎所,守在门外排号,温尔抱着鹏鹏坐在研究所门口一家简陋的早餐店里避风,鹏鹏爸拿到号之后,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研究所大门才开,看上了专家诊。

专家没说什么,或者老得已经说不清什么,至少温尔听不清,取了药出来,打算先找宾馆住下。

鹏鹏在高铁上睡得香喷喷,下了高铁又在温尔身上睡得软乎乎,根本不想补觉,于是吵得不可开交,小白脸气坏了想揍他一顿,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温尔说,要带他们逛夫子庙,小白脸觉得虽然鹏鹏烦吧,但和她逛逛也蛮不错的,就一同去了。

夫子庙人潮汹涌,两大人带着一三周岁的孩子累地够呛。

晚上回去宾馆时,又一阵折腾。

原来小白脸好心,打算让娘俩儿欣赏夫子庙的夜景就在秦淮河边上定了一家叫天喜龙的宾馆。

这宾馆新开张,干净又漂亮。

不过温尔一进来就拧着眉头,小白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就问怎么回事。

她说,“你闻不到味道”

“就稍微一点装修的味道。”他仍是觉得没大碍。

温尔却不由分说,直接到楼下退订。

店员不肯。

她拿出鹏鹏的就诊记录,告诉对方,屋子里甲醛超标,孩子身上已经不适,如果不退,请现在立即带孩子就医。

最后实在舍不得他们的房费,又不适合不放人,店老板亲自出来,将他们送去了自己旗下的另一家天喜龙。

位置在中华门外,大报恩寺山脚下。

装修有些年头,除了陈旧味,一无所有。

温尔将孩子洗浴完毕,搂着他上床,鹏鹏用手语告诉她,刚才爸爸一脚踩坏他的鞋子。

小白脸立即在另一张床上喊冤,说不是他,不是他。

父子俩在闹。

温尔捡起小孩的鞋子,到外面前台问了有没有针线,对方给了后,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缝好鞋扣,放在地上看有没有问题时,莫名发了好长的愣,然后,笑了。

门外大报恩寺檐下的铃铛声,空灵回荡。

她想到一句话

许多年后,我就成了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