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儿媳回来, 许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边要添置、那边要维修,一直沉寂的许家也多了几分欢喜,
许母有心给一直没有怀孕的儿媳调理身体,遂吩咐厨房的帮厨花式炖汤, 早上是老母鸡汤, 中午就是乳鸽汤, 还有乌鸡汤、排骨汤
汤的主材料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里面浓浓的中药味, 不过两天,就成功的让白曼妮黑了脸。
“许文泽, 我跟你说, 你娘要是再汤来, 我可不喝了,要喝你喝去。”回味着嘴里的苦涩味道,白曼妮简直一万个后悔“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许文泽有些心虚, “我也不知道娘她会这样, 我喝那些也没用啊。”
闻言白曼妮更加生气了,她自认身体很好“我喝就有用啊,指不定谁问题呢。”
许文泽也不说话,反正他是不可能喝的, 要是白曼妮能应付的了许母, 那是她的本事。
回来第三天, 白曼妮直言拒绝了许母的炖汤,结果许母依旧笑盈盈的递上汤就往她嘴上送。
这味道已经闻了两天,白曼妮实在忍受不了,在汤碗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 直觉腹中一阵翻腾,随即一个没忍住吐了。
这一下,不止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许母一身。
许母的脸色当即黑沉下来,“我辛辛苦苦熬汤,你还敢吐。”
白曼妮有点被吓到,她进了许家门,受到的都是许父许母的热情欢迎,还没领教过婆婆的厉害,想起家中母亲的话,顿时有点害怕,害怕里还夹杂着点委屈。
一旁的许文泽连忙打圆场“娘,曼妮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身体不舒服,坐了两天车她胃一直难受来着。”
许母不信,可儿子的面也不能不给,只得别别扭扭“不舒服你说、我给你请医生,这朝我吐一身算怎么回事。”
说着急急忙忙下去换衣服,一身脏污的白曼妮正难受着,加上许母一通指责,好不委屈,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呕吐,直将胆汁都要吐出来。
许文泽关心上前,也不嫌弃脏“曼妮,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请医生来看看。”
刚才许文泽给自己解围的话,白曼妮是听见了的,有心做给许母看,于是只虚弱点头“嗯,我难受。”
一旁的仆从接收到少爷的视线,连忙退下去请大夫,又有人上前搀扶着去换洗。
白曼妮不得不承认,落后还是有落后的好处的。
他们城里的,请一个帮佣还得对人家客客气气的,不像许家的仆从,虽说都是赎身了的,可当了许家半辈子的仆人,对待许家的态度还是跟以前旧社会里一样,侍候的人舒坦。
许宅不远就有一个中药馆,坐堂的老师傅是有名的妙手回春,当即被请到了许家。
老大夫听人说是吐了只以为是脾胃虚弱,不紧不慢赶来,白曼妮刚好换好了衣服,除了略苍白的脸色外,一副健康的样子。
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老答复光是看还不放心,还得诊脉。
白曼妮打小看的就是西医,内心里是信不过这一套的,只默不作声等着完事。
老大夫号了好半天的脉,犹豫的道“这脉象圆滑,如盘走珠,应是喜脉。”
白曼妮诧异至极“你是说我怀孕了”
许文泽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回许家的时候被诊出脉来,直觉不好。
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不好,有机灵的丫鬟就溜去找许母,这天大的好消息,可不得重重有赏。
许母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原先满腹怨气一下子没了影儿,只有满腔的兴奋与激动。
她终于要抱孙子了,原本还以为儿媳故作姿态,这下也不觉得了,反而认为是孙子调皮才让儿媳吐了。
返身回去看到白曼妮的肚子,一想到里面装的是自己的乖孙孙,恨不得上前摸摸,只到底忍住了。
“文泽啊,你终于要有后了。”
许文泽尴尬笑笑,拍拍白曼妮的肩膀,示意她别介意,白曼妮见婆婆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自己的二人世界就要结束。
不管白曼妮怎么想,这都是许家的大喜事,晚上许父回来,亦高兴非常,手一松就给出了不少好东西。
许家传了百来年,家族积攒丰沃,之前许文泽都在外面,东西由许父保管、少有拿出来的时候,如今因着小孙孙的缘故才舍得给出一些。
一家四口都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之中,只有白曼妮略微有些不安,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妙。
回到许家的第四天,许文泽和白曼妮受到了许家最高规格的欢迎,就连一直在外忙碌的许父也没有出去,跟在许母身后看她各种准备。
第五天,白曼妮依旧备受许家关注,是整个许家的中心。
一想到明天就是原定离开的日子,白曼妮还是满心欢喜准备起来,至于怀孕的事情,她想要回去找亲妈商量一下。
其实白曼妮被两边父母都催过不少次,早已做好了怀孕生子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对腹中的孩子不说有多喜爱,可也并不讨厌。
对现状她更多的是茫然无措,还没有做好去做一个母亲的准备,怀胎十月、全身心为了孩子,肆意活了二十多年的白曼妮有点难以想象。
不到第六天,看着收拾行李的儿子儿媳,许母就急不可耐的上门劝说。
“文泽啊,曼妮她怀孕了,跟你回去不方便、也没人照顾,要不就留下来吧,我好好照顾她。”
许文泽被许母的话惊到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娘,你说什么”
还不待许母再说一遍,白曼妮就抗拒出声“不,我要回去。”
许母原先高兴到谄媚的脸就是一冷“文泽,曼妮还怀着孕呢,坐车这么累,而且你要工作,肯定没时间照顾她,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许文泽没好意思说,婆媳俩在一起就绝对不能放心,他可还没忘记,这怀孕是怎么查出来的。
但再傻他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而且许母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怀孕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一路坐火车回去实在难为人,来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罢了,回去再这样他也担心。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了妻子“曼妮,娘说的对,你现在身子重,要不先留下来,等身子稳了我再来接你。”
白曼妮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妙的预感应验在了这里。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文泽,我要回去,这里没有你,我害怕。”
且不说许文泽听了这话如何熨帖,许母听了反正是不高兴的“我照顾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父也不满的看着儿子,好不容易要有小孙孙,总不能还生在外边吧。
一个眼神示意,许文泽就跟着许父出去了,留下许母和白曼妮共处一室,原本和谐的氛围因为一个要走、一个非要留,有了几分不愉快。
但许母依旧是高兴的,她和儿媳互相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儿媳肚中的孙子啊。
在前儿媳身上耗了三年,又在现儿媳身上耗了三年,说起来,儿子结婚六年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呢,来的珍贵,许母自然珍惜。
”曼妮啊,这怀孕了可要小心,以后”
白曼妮生无可恋听着许母的谆谆教导,那边的许文泽也不轻松,父子两人就未来做着沟通。
“文泽,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让你回来,以前你想在外面闯荡我也不逼你,可现在,我老了、你也有孩子,是时候回来接手许家的产业了。”
许文泽低着头,可他早已超过了许父的身高,垂头还是能看到许父已经蔓上鬓角的银发,从没有哪一刻许文泽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父亲老了。
记忆力那个无坚不摧、能撑起一片天的父亲老了,到了自己该继续撑起许家这片天的时候。
许文泽莫名有些惊恐,他其实不喜欢做生意、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所以在成年之后,他选择了去外面,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过去几年是他最为自我任性的一段时间,包括离婚再娶,可人总要长大,如今也到了他长大的时候了。
见儿子一直沉默,许父又道“许家的产业早晚都得你来接手,早点回来我还能带你几年。”
许父也有些无奈,儿子的不甘愿他也看在眼里,不然不能让唯一的儿子就这么在外面荒废时间。
可许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也好在只有一个,要不然,又有谁能一直养着别人呢,好在儿子聪明,现在教也不晚。
最后,只听见许文泽低低应了声“嗯。”
许父这才舒心,你这次回去,把手头事情了一了,也跟亲家说一下情况。
许文泽点头,没再吭声,到底有些无奈的不甘愿。
许父也不勉强,回来是早晚的事情,这么大片家业总得有人继承。
父子俩就这么把事情定了,许文泽苦恼万分,这不仅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还有妻子那边的。
妻子连怀孕都不愿意留下,要是说以后都留在丰安市,她会愿意吗,许文泽忐忑想道。
这天晚上,许文泽没敢提这件事情。
第二天他就要走,这一走说不定再回来就要留下,许文泽再也不敢拖延,将昨天和许父说的一一道来。
白曼妮听到消息只觉如同晴天霹雳,知道自己嫁个了小地方的人是一回事,可知道自己就要到这样的地方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过去二十来年,她自认一直走在时代的前列,从未在意过别人的视线,可是以后呢,这个小城是那么的封建落后,自己真的能适应的了吗
白曼妮不确定。
阻止不了,她只能去接受,有夫有子、也有了负担,她迷茫、可到底要往下走。
最后,她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父母征求意见,交由许文泽带回去,自己先留下来养胎。
许文泽回去之后辞掉工作,去了一趟白家,收拾了家里,锁上屋门,托了可信的朋友照看,一切收拾妥当再次回到丰安市,这一次就是长久的留下。
许文泽带回来的,除了一堆的行礼外,还有白家父母给白曼妮的信。
白曼妮看着父母劝她好好呆在许家、要听话、孝顺公婆的话,只觉得这不是自己亲爹妈写的,可看字迹确实是。
以前她爹娘不这样的,他们总是说,曼妮以后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过,一定要高高兴兴,可现在他们告诉自己,要听话,听公婆丈夫的话。
一切都不一样了,白曼妮看着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也想不明白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
许家大少爷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丰安市传开了。
许家的生意遍布整个丰安市,不说独占鳌头,可也碾压其他几家,一向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许家大少尽管不在本地,可关于他的故事也不少,六年前的大婚,三年前的离婚和再婚大戏,时至今日还有人提及。
这下人回来,大家也都能猜到是为了什么,许家要扶持下一代上位,这中间是不是有可图谋的利益,屈居许家之下的几家都蠢蠢欲动起来。
要说这个消息影响最大的,还是已经另嫁他人的章君雅,
作为许家被扫地出门的许家儿媳,章君雅也算得一个小小的传奇了,一嫁是许家大少,二嫁赵家小儿子竟也不差。
这让人仰慕的优秀男子,普通女人一个都遇不到,她两次嫁都是高嫁,随是离过婚的,可竟也是不少女子崇拜的对象,有不少女子以她为学习的榜样呢。
除此之外,在丰安市大受欢迎的蛋糕房也是一大要素,随着美味的蛋糕产品虏获丰安市男女老少的心,店里生意蒸蒸日上。
情场职场双得意,简直是当代女子的模范,在众人的心目中,新时代女子不外如是。
对比起素未谋面的许家新任儿媳,众人心里的天平难免有些倾斜,由此对许家新少夫人更加好奇。
只白曼妮如今怀孕,正是许母心头的宝贝疙瘩,哪里能轻易出门,而且白曼妮也是打心底看不上这种小地方的,五光十色的现代大都市才是她的所在。
生活总是不以人的意愿为转移的,许文泽回来接手家里的生意,少不了四处应酬,听到的就要更多一些。
要说他对自己的前妻再嫁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但新社会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就是有些微的怪异感,原来那个畏畏缩缩低着头的小姑娘,也有嫁给别人的一天啊,也不知到了别家会不会被嫌弃。
在一个城市就没有不碰面的,更何况,赵家和许家也算世交,生意上的往来更少不了,来往应酬间,也能经常打个照面。
许文泽在离婚之后再见前妻,已经是离婚的若干年后,。
面前人的变化极大,原本覆盖全身的粗大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紧贴的旗袍,与妻子的小洋装比起来又别有一番风味。
脸上畏缩的神情也不见了,反之面上是一副自信的笑意,挽着身边人的胳膊,仪态万方。
许文泽想,原来离婚后她过得还不错,那他的愧疚也能稍微少些了。
章君雅这是不知道许文泽的想法,否则必定得狠狠唾他一口,她过得艰难、漫天流言蜚语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人愧疚,不过虚伪的假慈悲罢了。
好在,如今的她已经能表现的如同看见一个陌生人一般,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然后擦身而过。
她如今过得很好,但也并不想和许家人冰释前嫌,两家人还是隔的远远的就好。
两人擦身而过,章君雅看着身边一直用行动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心里满满的幸福。
章君雅夫妻俩并没有把遇见许文泽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那是过去式了。
但许文泽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来。
曾经,他还年少轻狂,以为自己离开了这座小城,欢迎自己的就是广阔的未来,但现在他才明白,再折腾,也就是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他没有挥斥方遒的能力,更没有坚持到底的决心。
商人,做一个沾满铜臭味的商人,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未来,只是想想自己几乎可以预见的以后,他就觉得一阵憋闷。
回到家里,那股郁气依旧难以抒发,但家里的气氛确实很好。
怀孕的白曼妮即使骄纵了点,但在满心欢喜的许母眼里,依旧是喜人的很,至于许父,是不会关心到这些小事的。
不管愿不愿意,许文泽的生活还是就这么继续着,许家的产业由许父一点点亲手交到他的书中,他也变得越来越忙。
无数次妻子抱怨自己太忙了,没有时间陪她,许文泽只得无奈一笑,他能做的知识给钱让她去花。
而白曼妮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即使再嫌弃这个小城,但已经结婚生子的她也注定了一辈子只能在这里了。
两夫妻的关系随着距离的拉开渐行渐远,曾经恩爱非常的夫妻,也变得如同天下大部分夫妻一样,相敬如宾。
白曼妮从来没有跟许文泽说过,其实她后来也见过那个女人,自己丈夫的前妻。
她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因为有着自己的事业,简直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她对自己未来的期望。
她的丈夫陪在她的身边,也像极了自己曾经以为的夫妻相爱一生。
可终究,时间不许人。
如今的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许文泽需要为了一家老小,抛下曾经所谓的文人傲骨,而她也需要为了丈夫和孩子,放下自己曾经的骄矜得意,做一个深居宅内的妇人。
仿佛他们的生活,颠了个个儿,又仿佛,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
身处局中的人尚且看不清,作为旁观者的冉佳怡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一个人所谓的未来,不过是看自己去争取了什么。
似许文泽和白曼妮这种,自称新时代民主自由的新一代年轻人,本质上依旧没有逃脱上一辈的传承、命运的枷锁,只要他们依靠许家,那么他们的未来早已注定。
随着屏幕渐渐暗下来,一场剧终了。
冉佳怡深呼出一口气,一个人走出想要走出既定的命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权看个人坚持能否。
又一个任务圆满结束,冉佳怡感觉身体再次轻盈了一点,就知是这次委托者的馈赠。
在给了自己这部分灵魂能量之后,原主这一世死后也得好好休养才能养回来,但平复了怨气,原主下一辈子至少能顺利投胎。
浑身充满了干劲,冉佳怡这次选择不再休息,而是继续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滚滚再次打开系统的大门,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丝俗气的中年女人。
只见其一身鲜艳红衣,妆容精致、头上点满珠翠,这样的人该是得意张扬的,然而其此时的面色却颇有些愁苦,不消问,冉佳怡也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得意的女子。
只是不知是何等不如意,请人在面前坐下,冉佳怡竖起耳朵细细倾听。
“这位姐姐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
只见面前女子听到这个问题,浑身一震“你是能帮我完成心愿的吗”
冉佳怡点头应是“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
女子这才放松下来,苦笑一声,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本名罗明月,明月,意为罗家的掌上明珠。
罗家是商户,商笨低贱,可罗家作为皇商,又多了几分体面,加之管着宫里的瓷器和茶叶生意,就是在富贵如云的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