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外衫了极好的遮掩,被血洇湿的块缎面不过微深,只揭开外衫才发现血迹渗透里衣,殷红夺目。
谈琅先前脚步还有些虚软,此时醉意却早化作冷汗从脊背上流出,脑海却仍然迟钝的糊成团。
这是霁摘星先前受过的伤么
他直知道的。
但是知晓和亲眼看到却是另番感觉。
这些纨绔公子们哪怕被娇惯得再好,既是修真者,手上都免不了沾点血。谁还没杀过几个魔修妖物,却偏偏在这点阵仗上自乱阵脚,慌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被霁摘星半倚靠着的那位,更是僵如磐石,动都不敢动下。
谈琅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搀扶住霁摘星,将他带到软榻上先歇息。
霁摘星也不知什么毛病,触到软榻便正经端坐起来,脊背挺直,黑沉如鸦翅的睫羽微敛着,那点酒意带来的晕红在雪白的面颊上愈加明显。
他其实醉得厉害。
不过是他醉后愈加显得安静内敛,才让旁人将他的懵懂混乱,都当做了旧伤复发的无力和疼痛。
这处是风月街,又如何能寻到恰当的医修。
谈琅睁开眼,无比冷静地道“去将容昼请来。”
他的那些朋友们,便各个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谈琅是不是时意气下,才这样嘱咐。
容氏族为医修世家,容昼更是单水灵根的医修天才,已有筑基巅峰修为。若说他的用药和医术,是许多医修也及不上的。但谈琅早就在半年前,便和容昼单方面决裂,再不往来了。
这次却
那些纨绔们,目光又鬼使神差地落到了霁摘星身上。
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如烟雾般轻拂的鲛纱垂落在霁摘星的腕上,凉意如水。他睁开了眼,眼前是熟悉居室,原是不知何时便回到了郁水宗。
霁摘星身上里衣是新换的件,连那处剜去道骨时遗留下来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
十分细心。
霁摘星有些意外。
他的记忆尚且停留在昨夜,喝完了那三杯酒。
紧接着,便是意识全无,在霁摘星预料之外。
不过从如今的情形来看,谈琅对神志不清的他,尚且十分有耐心。
略微打理过仪容,霁摘星便又循以往的作息,晨昏定省,去他两位师长那处拜见问安。但或许因今日起晚的缘故,竟然也碰到了意想外的熟人。
谈琅也在主殿外候着。
“谈琅道友,”霁摘星主动开口,“多谢昨日照拂。”
谈琅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霁摘星。
毕竟他昨日酒后失言,简直是对着霁摘星撒气,不加掩饰地针对;又用着下三滥的手段,设计霁摘星加入他们的“游戏”。虽牵引他身上伤势并非谈琅原意,但最后的结果,亦让谈琅颇为无颜相对。
还有那最后落空的三箭。
和他饮下的烈酒。
其实谈琅早在百米外,眼间,目光便不自禁地落在黑发白衣的剑修身上。
只是他实在未想好如何开口,便也只能神色轻佻冷淡,从霁摘星身上挪开,仿佛从未注意到这个人。
偏偏霁摘星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