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念叨的戚小虞此时正在睡梦中。
给荀浅吊水的瓶子已经搬走了,他那条长凳几乎和床无缝挨着。
他侧着身体面向荀浅的方向睡着。
没有枕头,他就把自己的手弯曲着垫在脑袋下面,还抓着荀浅的手,一起当人肉垫子。
他枕在两只手上睡得挺舒服,呼吸均匀,尖尖的鼻头轻轻鼓动,但人肉垫子明显不爽,已经咳嗽好几声了。
戚小虞被咳嗽声弄醒了。
他先是迷茫地盯着荀浅近在咫尺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揉了揉眼睛,眼神慢慢聚焦在荀浅有些阴沉的脸上。
“松开。”清醒过来的荀浅,又是那副淡漠、冷着脸的样子。
戚小虞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果然还是生病的时候最正常,表面却乖乖“哦”了一声,把荀浅的手松开,然后从凳子上起来,迅速把家具都收拾好,再回到床边,体贴的问,
“三爷好些了吗需要再叫医生来检查身体吗”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不用了。”
荀浅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抽回来的手上。
戚小虞跟着看了眼,好像是压得挺厉害,白生生的手背上突兀的红了一片,跟被热水烫过似的。
戚小虞心里小小打了下鼓,看这情形,八成要生气。
“你会做饭吗”隔了一会儿,荀浅冷不丁开口,竟然没在意手的事情了。
“嗯”戚小虞只愣了一下,然后特别上道的问,“三爷想吃什么”
荀浅终于把手收回来,他半躺在那里,就像生病之前一样,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透着无聊又懒散的意味,“随便,做你拿手的吧。”
戚小虞对荀家的厨房挺熟悉。
不用厨娘在旁,自己蹭蹭蹭地就把原料都找出来备齐了。
戚小虞准备煮个粥。
听程伯说,荀浅发烧是因为肺炎,便又找了百合加进去。
戚小虞学做饭,和学其他东西一样,一开始都是为了谋生、讨好师傅,后来成了名,放松下来,才开始真正爱上这件事。
戚小虞虽然唱得一手好戏,也左右逢源,善于交际应酬,无论是在台上唱戏,还是在各种达官贵人之间周旋,都挺费时间费心思的。
所以他特别喜欢做饭、养花、遛狗、装饰房子这些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既满足了自己的胃和身体,还享受了生活,又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他在这些享受的事情上也花了不少钱。
他师姐笑话他,说没见过你这么急着享受人生的,年纪轻轻刚成了角,赚了钱,就恨不得马上花光,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挑最好的买。
戚小虞笑嘻嘻,说师姐放心,没花光,还留着钱请师姐去吃八宝斋的烤鸭呢。
师姐也笑,说师姐不吃烤鸭,钱给小鱼存着娶媳妇。
其实,戚小虞心里想,他就是有着这样暴发户的心态,小时候又苦又穷的日子过怕了,现在见着什么好的都想学,想收藏起来,生怕不赶着享受,就没了。
他煮白米粥,也煮得格外精细。
他不用高压锅煮,而是选了一个紫砂锅。
他也不先放米,而是先往锅里加了三分之二的水。
等到水沸了,才把混了糯米的粳米放进去。
之后就在旁边等着,掐着表,沸腾满五分钟后,又加一勺凉水进去。
接着掐表,过了三分钟,又加一勺凉水。
如此重复三次,把米香都熬出来,才把泡开的百合加进去。
最后转小火,再煮上半个小时。
把粥煮上,戚小虞看了看没问题,便让厨娘帮忙看着,自己抓紧时间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然后躺倒在床上。
他趴在床上,一边看着煮粥的时间,一边漫无目的的盯着阳台上一只不知道名字的小鸟看。
给戚小虞住的这间客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坐北朝南,两面墙上都有窗户,朝东的窗户外面是小花园,朝南的窗户还是落地窗,走出去就是一个小阳台。
房间的采光和通风都挺好,面积也不小,将近四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