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问:“你知道追缉我们的人是谁”
陶清一怔:“当然不知道,我只接到老人家的命令,一旦等到碎陶瓷在树干上画字的人出现后,马上带他们到最脏的地方去,掩护他们逃亡我虽然不明白,但能把戚大寨主和息城主也迫得走投无路的人,想必决不简单。”
戚少商叹了一口气,道:“何止不简单,他是”
忽然一个村民飞掠而至,看他这一身轻功,在江湖上也必然已博得名头,只听他急促的道:“三爷,有两个陌生人,抬着一顶滑竿,到了镇口。”
陶清简短的下令:“用一切方法,拖住他;要是拖不住,便截住他。”
那人更简短的应了一声:“是”立即返身奔去。
陶清继续问戚少商:“究竟是谁”
忽听一人道:“是我。”
陶清望去,众人也随声望去,不知何时,在众人背后己来了一顶轿子,轿子垂帘深重,倒不奇怪,奇怪的是这顶轿子,只有三个人抬。
前面两人,后面一人。
陶清神色不变,说道:“你不是在镇口”
轿中人道:“镇口只是故布疑阵。”
陶清道:“你要抓拿这两人”
轿中人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只有三人抬轿”
息大娘忽然说了一名:“因为第四名抬轿人给我杀了。”
轿中人“哦”了一声,道:“你在维护戚少商。”
息大娘道:“确是我杀的。”
陶清晒然道:“抬轿人我可赠你十个八个。”
轿中人道:“他为我抬了十年八年的轿于,这次他死了,我也得该为他抬抬棺材。”
陶清道:“这位轿里的朋友,何不站出来说话,给大家亮亮字号”
轿中人笑道:“我从来不把双脚踏在这种地方的,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陶清突然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是你”
轿中人道:“便是我,十三年前,我亲手抓你入牢。”
陶清惊魂未定,似要全力集中精神,但又被恐惧打碎了他的意志一般。
咸少商朗声道:“这儿的事,跟陶陶镇的人全无瓜葛,我只是路经此地,今儿跟这位刘大人有私事了断,你们请罢。”
陶清涨红了脸,粗声道:“不”
他大声道:“你不能走”说着大力挥了两下拳头。
那一群跟着他的人,全自衣服里拔出了兵刃。
戚少商道:“这事跟你无关”
陶清反问:“谁说无关”
他吼道:“我要替刘大人逮你归案”话一说完,手中突然抄起一柄大铁锤,旋砸向戚少商的脑袋
戚少商猝然遇袭,吃了一惊,但他反应奇速,猛一矮身,避开一击。
陶清一招击空,突然整个身躯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鱼一般,弹转之间,掠空而过,铁锤直往轿子横扫过去
在这同时,那十六、八名跟在陶清身边的人,兵器都往那在前面抬轿的两人刺去
这下变起速然,敢情陶清挥划的两记拳风,便是“发动”的暗号。
轿子碎了。
铁锤威力可怖。
人在轿毁前的一刹,已经“飘”了出来。
人到了轿后。
轿后是廖六独撑。
刘独峰足尖在廖六肩膊上轻轻一点,已拔出了他背负那柄湛蓝色的古剑。
陶清迫到轿后的时候,他已“闪”到了轿前。
陶清再挺着大铁锤赶到轿前的时候,在轿前发动攻击的十七名汉子,全被点倒,就倒在烂泥碎陶上,呻吟挣扎。
要用剑伤人不难,但要用剑锋制人而不伤人,就极不易。
何况是十七八人。
而这十七、手调训的子弟
“三尸九命”马光明当日统领黑箭骑兵,名动朝野,现在他虽然变成了小镇长陶清,但他一直自信他这些弟子,足可以抵挡得住一支军队。
然而这支“军队”在刘独峰手下,却不堪一击。
这时,戚少商和息大娘已不见。
早在攻击甫发动之际,他已留下两名亲信,带走戚少商和息大娘。
刘独峰正站在蓝三和周四的房膊上,横剑看着他,神态十分据傲。
他只说了一名:“我这次的任务,不是来抓拿你,你滚罢”
陶清大吼一声,挥锤猛砸
他已拼出了性子
高鸡血、韦鸭毛所托重任,他决不能负
就算不敌,也要一拼
他挥锤而上,蓝光一闪。
他只觉手中一轻。
铁锤只剩下了锥柄。
锤头已被削去。
陶清呆立当堂。
他已明白,这不是敌与不敌的问题,而是自己在刘独峰面前,跟十三年前一样,不堪一击。
刘独峰把剑一抛,直插回廖六背后的剑鞘里。
刘独峰看着被砸碎了的轿子,拍拍张五和廖六,道:“只好”
廖六和张五会意。
多少年来的服侍,已使他们完全明了主人的个性和意思。
戚少商和息大娘是志在必得的
轿子既然烂碎了,地方又脏得不像话,要追那两个逃犯,便由他们背负着刘独峰去追。
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追拿息大娘和戚少商
因为主人有洁癖,张五等人也养成好干净的习性,进入这污糟龌龊之地,他们内心也极不愿意,但主子尚且不避恶臭,旨在捉人,他们自然也没二话说。
张五、廖六,各扛刘独峰一腿,发足便奔,蓝三也紧蹑而上。
他们都矢志为云大报仇。
猪栏旁,只剩下兀自呆立着的陶清,怔怔的望着手中半截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