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独峰神色不变道:“怎么”
沈钩月启齿笑道:“公子一直想成全这桩人间美事,不知刘大人可有没有意思”
刘独峰忽道:“你的牙齿很白。”
沈钩月倒没料有这一句,怔了一怔,刘独峰这才悠悠的道:“要真是人间美事,就不必要人撮合,早就水到渠成,风吹花开了。公子的美意。代我谢了罢。”
然后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抓拿这两人,除此无他,谁也不能来干涉插手。”
钓诗、钩月、金风三人互望一眼,道:“要是有人硬要插手呢”
刘独峰决然道:“既然这儿都是江湖人,这是江湖事,我便入乡随俗,用江湖上的方法来处理,谁强谁作主,有人插手,杀了便是。”
隐隐雷鸣,天色愈来愈阴黯。
花间三杰都长叹了一口气。
张钓诗道:“刘大人,其实,谁也不想与你为敌。”
刘独峰平静地道:“我知道。”
孟金风道:“要与你为敌,胜算太少了。”
刘独峰高高在上,做然道:“当然。”
沈钩月叹道:“可惜我们别无选择。”
话一说完,在背后的蓝三发出一声惊呼。
刘独峰猛回首,便看见了陶清的钢刀已抵住了蓝三的背心。陶陶镇本就有很多捷径暗道,而陶清是对陶陶镇最熟悉的人。
就在刘独峰回头的刹那,花间三杰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他们三个人一齐扬手,就奇迹般地平空诞生了三朵花。
白花。
花开美丽。
在炫人的灿丽中,却是惊人的杀机
两朵白花,分别攻向张五和廖六,一朵“开”向刘独峰。
他们认准:要对付刘独峰,唯一的办法是先击倒扛着他的两人,剪除他的手下,让他在极端不利的环境下孤军作战。
人岂非亦往往如此:支撑自己的基础一倒,再厉害的人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对敌决不能仁慈。
对敌人大仁慈,往往就等于对自己残酷。
刘独峰脸向后转,但双手一沉,已交叉拔起张五和廖六背上的双剑。
这一白一黑的剑光疾沉挑起,两朵“白花”被反挑回射,疾向沈钩月、张钓诗罩去
然后他才以一个急促的大仰身,双剑一交,叮的一响,双剑交叉夹住一枚“白花”。
那是一柄花瓣型的刀。
刀柄有细链。
链在孟金风的手里。
刘独峰双剑一剪,链丝居然未断。
孟金风双手一拧,藉力一扯,人如夜隼,急纵而上
他飞越过刘独峰的头顶,细链己反缠住他的脖子。
同时间,张钓诗和沈钩月已卸开“花刀”,一左一右,飞纵而上,人在半空,飞刀破空,射向刘独峰
这电光火石间,张五和廖六手里忽然各掣出一柄匕首,直刺孟金风腹间
孟金风虽然可以以银链缠住刘独峰,但却势必被张五和廖六二人开了膛
忽然,铮铮二响,张五和廖六手里的匕首被打落。
震落张五和廖六双匕的正是刘独峰的黑白双剑。
他不能让孟金风死
就在他垂剑击落张、廖二人双匕,他的脖肩已被银链缠住,同一刹那间,张钓诗、沈钩月的双刀已然射到
更可怕的是,陶清已疾射封了蓝三的穴道,挥舞钢刀,疾掠而至,一刀就向刘独峰的背后劈去。
他半空飞掠的身子沾了不少雨珠。
雨已密集地落下。
他这刀是全力施为。
他们决意不能让刘独峰活着。
只要刘独峰能够作出反击,他们知道谁都没有机会活着回去。
江湖上的规矩本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死总比我亡的好
这时分,刘独峰身上已被银丝链所缠。
他的双剑正往下击,击飞了他两名部下的双刃。
陶清的钢刀到了他的背后。
张钓诗、沈钩月的花刀,已“开”到了他的胸膛
雨正在下着,一向衣不沾尘的刘独峰,发鬓尽湿,似已睁不开眼来。
便在这时,轰隆一声,电光耀空,刹那间天地一片苍白。
陶清倒飞了出去
他的身上冒起了一道血泉。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就连在当年被关在牢里问斩,他都不会有这种恐惧。
他也不是怕受伤。他在当将军之前,纵横江湖,什么伤未曾受过只是从未有过一次,像这一回,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受伤,伤得如何,连敌人是怎么伤自己的,也完全不知。
像电光一样,一亮间便发生了,根本无法抵御。
这使得他接近崩溃,丧失斗志。
其他三人,感觉大同小异。
孟金风本掠到刘独峰的身后,忽然被一股大力一甩,呼地倒飞而行,变成反在刘独峰前面。
他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股尖锐的痛楚。
同时他发现了自己两名结拜兄弟踉跄而退。
张钓诗捂胸,沈钩月抚臂。
本来他们四人已占尽上风,但在这电殛般的刹那,局面递变,四人俱伤。
对方仍手持双剑,在雨中,像看着他们,也像也没把谁放在眼里。
所不同的,也许只有一点。
刘独峰已经不是站在张五和廖六的肩上。
他已下来。
他站在地上。
他立在雨中。
他双剑交叉,站在泥泞地上、滂沱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