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认得沈糯,也不好与她翻脸,只扭曲着张脸说,“沈东家,我们家可是与你无冤无仇的,你突然跑来我们家,还伤了我,这是想干什么总要给我个说法的。”
李婶已经给所有人都添好疙瘩汤, 不过疙瘩汤极烫, 都还未入口, 正用筷子搅拌着, 江父已经吹着碗沿,准备顺着碗沿吃口疙瘩汤了, 沈糯想也未曾,拾起门边的个小树枝, 朝着江父的手腕弹射过去, 树枝犹如利刃, 射在江父手腕上, 沈糯只用了分的气劲, 已经疼的江父惨叫了声,手中的碗也脱落, 正好砸在他的腿上。
碗中的疙瘩汤滚烫滚烫的,全泼在江父的大腿上, 江父又是声惨叫,这次痛的他声音都变调了。
说完,领着儿子女儿跟老爷子出门去了。
江栋听闻妾氏还怀有身孕,脸色惨白起来。
她很快来到江家厨房门口,江家早饭都是在厨房里吃的,家八口坐在厨房稍显拥挤。
“直接报官就是。”江老太太心疼儿子,“让官差把她抓走,我儿,你快随娘进屋,你这烫的肯定严重,先用冷水冲洗下。”
江父也的确受不住,冷哼了声,随着江老太太瘸拐回屋去处理腿上的烫伤。
李婶结结巴巴说,“沈东家,您怎么过来了”
沈糯看了江栋眼,说道:“你问问你儿子便知。”
李婶看着江栋,不明所以,不懂沈糯那句话的意思。
妾氏嘀咕道:“有完没完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怀着身孕,容易饿,不想再与这些人继续纠缠,端起碗准备吃饭。
沈糯看了她眼,那眼就跟看死人似的,妾氏被沈糯这眼吓着,端着碗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闻着江家浓郁的早食香气, 沈糯脸色微沉。
李婶似意料到些什么,脸色发白的问沈糯,“沈,沈东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糯看了江栋眼,“这疙瘩汤里面的蘑菇都是毒蘑菇。”
只是句话,就让李婶彻底白了脸,软了身子,她跌坐在长凳上,扶着方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眼泪也啪嗒啪嗒开始落下。
甚至不用沈东家细说,她就知道栋儿为何要这么干,为何要用毒蘑菇毒死家人,她说栋儿那么护着她跟小草,怎会不给她们吃疙瘩汤,原来是怕把她们也给毒死了。
“栋儿,对不起,娘对不起你阿。”
李婶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切都是她的错,她以为不和离是对儿子好,殊不知这样反倒害了儿子,儿子在这样的压抑的环境下生长着,心思才会越来越扭曲,全都是她的错啊。
沈糯看着李婶,没有说话。
有些女子以为不和离,就能顾全家个,就能护着孩子。
可根本不是如此,说到底,只是她们懦弱罢了,是找的借口,就如同上辈子的她。
她也没有资格评判李婶。
沈糯道:“李婶先别哭了,现在切都还能挽救,还来得及,你把这些疙瘩汤用灶灰扫起,出去埋掉,埋深些,莫要让附近的小动物刨出来吃了。”
李婶身子猛地颤。
是,现在切都还来得及,江家人没出事,她可以和离,江家肯定不会让栋儿跟她走,但栋儿这么大了,她在外面租个小院子,江家人也管不着栋儿,儿子平日里住她那就是了。
李婶想通,她擦掉眼泪,过去灶台下扒拉出堆灶灰,把地上的疙瘩汤打扫干净,又把桌上其余疙瘩汤全都处理掉,出去埋掉。
等厨房只剩下沈糯和江栋两人时。
江栋垂着头,他有些拘谨和后怕,之前暴躁的情绪,不知为何,再见到沈东家这刻,竟奇迹般的平复不少,他很小声的说了句,“沈东家,对不起,我,我做错事了。”
沈东家待他极好,愿意让娘在养生堂上工。
还说他和他娘有劫,给了他符篆。
偶尔遇见沈东家,他还会跟沈东家闲聊几句。
沈东家知晓他打算给娘开个吃食店,还说愿意给他个配料方子,可以让他和娘去开烫锅子吃食,可他却辜负了沈东家对他的期望,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
他有什么错,他孝顺自己的母亲,至始至终没想过杀人,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下了术罢了。
沈糯道:“你只是被人下了术,那人应该是看到你的面相,知道你有劫,所以才对你下手,给你施了术,使得你的怨气剧增,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她说话时,准备伸手在江栋印堂处点下,好解了他身上的术。
但下个瞬间,沈糯迟疑住,她如果现在解了术,施术之人会遭遇反噬,这样就会打草惊蛇,所以她还不能先帮江栋解术。
不过江栋中了术,会使得他怨气剧增,只要暂时封住他这些怨气就是。
沈糯画了道灵符,暂时封了江栋印堂处的那些怨气。
怨气被封,江栋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沈糯,慢慢地,浑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沈东家,我,我差点犯了大错。”
沈糯叹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你身上的术我暂时封了,而且你娘这次应该也吓到了,会同你爹和离了,以后你跟娘好好过日子。”
她刚才看了李婶眼,李婶的夫妻宫已经发生了变化,看样子是下定决心和离了。
江栋开始抹眼泪,“沈东家,谢谢你。”
他不知沈东家是怎么知道他家差点出事,但东家是仙师,肯定无所不能。
沈糯也没急着离开,她在江栋身边坐下问,“江栋,你仔细回想下,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绪不稳定,不受自己控制,在此之前,可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在你印堂,也就是额头上点过或者拍打过的人。”
江栋印堂处的怨气最浓郁,那术应该是从他印堂下的。
印堂本就是人身上最重要的经络汇集地,它汇集人体的阴气阳气血气,都要从此处流通。
所以印堂是用来下术最方便的地方,她给人下禁言术就是从印堂处下的。
不过禁言术只算小术,无需接触对方印堂即可。
但这种邪术,想要下术,肯定不会这般轻易,需得接触印堂。
至于这术做什么的,沈糯心里隐隐是有个猜测的,可能是用来修炼,增加自身修为的,而且人选很巧妙,只怕昨儿的敖家也不是意外,那人挑选下术之人,会观面相,大奸大恶之人,或会背负人命的人,都是他下术的对象。
沈糯目光沉了两分,会是姚氏吗
听闻沈糯这般说,江栋猛地想起个月前,他在集市上碰见个很奇怪的妇人,突然撞了他,最后还说他脸上有东西,在他额头上拍了下。
“沈东家,我记起来了,大概月前,我在集市上,正跑着,个妇人突然撞了过来,说我莽撞,让我扶她过去旁边的摊位上歇息片刻,又说我脸上有脏东西,在我额头上拍了两下,后来我自己摸了下脸,根本没有脏东西。”
沈糯问,“那妇人生的什么模样”
江栋回忆道:“有点胖,年龄大概比我娘还大些,可能快四十的模样,不过皮肤很白,双丹凤眼。”
那不是姚氏吗
不过沈糯还是怕弄错,在灶台下取了跟烧过的木棒,过去江家院子,在地上把姚氏的模样画了出来。
江栋指着地上的画像使劲点头,“对,对,就是她”
沈糯脸色微变,若是姚氏。
她就肯定,姚氏对这些人下术是为了修炼。
既已出现第起和第二起,那肯定还有其他的,要快些去跟官府说声。
这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行凶案,涉及用邪术害人修炼,得去大理寺通报的。
沈糯拍拍江栋的肩膀,“你先处理江家的事情吧,我去官衙趟,后续可能会需要你出来作证,你可愿意”
江栋点头,“沈东家放心,我愿意。”
哪怕让他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他也愿意,毕竟沈东家阻止了他,救了他,也等于救了娘和江家人,他虽不喜江家人,可从来没想让江家人去死的。
沈糯点点头,离开江家。
她刚离开,江老太太也处理完儿子的烫伤,江父腿伤烫的全是泡,给老太太心疼坏了,出来见沈糯不见了,开始骂骂咧咧,江栋猛地喊道:“您能不能别骂了要不是沈东家过来,咱们全家都别想活了。”
毒死江家人,他也跑不掉的。
江老太太根本没懂孙子的意思,见孙子反驳自己,开始骂道:“兔崽子,你是不是咱们江家的人,还帮着外人欺负家人是吧你去找那沈东家,找个要个百两银子赔偿给咱家,她那养生堂不是很赚银钱吗”
江栋看傻子样看了老太太眼,转身跑了,他也去衙门找师父打探消息。
这会儿天色还早,沈糯出了江家,直接过去衙门。
衙门都没开门,沈糯敲鼓,衙门这才开了门。
里头的官差见沈糯,显然也认识她,之前沈糯跟穆家还有状元郎的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在他们这个衙门审理的。
“沈东家,你过来作甚是不是又出什么案子了”
沈糯直接道:“我找你们大人,可能同昨日敖家的灭门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