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犹是不服气的,但不服什么。
这次栽了,不是栽在技不如人,而是栽在了这大宋朝廷的积弊里。
印了那么多券引入蜀,对蜀地物价毫无影响。而人家只抬两箱官钱来,却已能激起民乱这般情形,又还有何办法
再想到自己旷世奇才,却只能带来做些伪造券引的勾当。
朝廷与李瑕,到底是谁拿对方没办法了
“李瑕拿我没办法了,只能派你来杀我”
天台山悬岩上,贾似道面对着陆小酉的刀锋,犹在放肆嘲笑。
与其说是在找死,实则是他坚信,李瑕派人来就是为了杀他。
不需要有一点点怀疑
他是贾似道,手握天下大权,为李瑕平生之劲敌,自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是你死我活的权力之争,岂有不杀之理
陆小酉已气得满脸通红。
他能忍受李泽怡平日里损他,却忍受不了贾似道无端揣度李瑕。
“放屁”
陆小酉大吼一声,骂道:“你就是小人之心”
但他也只会说这些,论骂人,他无论如何也骂不过贾似道。
下一刻,却是王翠勐地转身,瞪向贾似道。
“闭嘴吧你”
她大吼一声,终究是盖不住心中的怒气。
“发了什么疯要像狗一样咬人小酉哥就是没想杀你,他就是来替公主讨公道的李郡王没资格讨这公道你才没资格这么说他”
那柄刀在王翠手里上下挥舞,贾似道骇然退后了一步。
他不在乎激怒陆小酉,在乎的是王翠的态度。
但这贱婢又在发疯了。
“你才是满嘴谎话,一直在骗我们。公主不信你,秀环也不信你,我也不知该不该信你”
“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虚伪”
王翠大骂一声,又道:“李郡王才不像你,他敢做敢当,待太妃也是真的好。小酉哥说他是英雄,是不是英雄我不知,但他至少是大丈夫。”
“放屁他就是个逆贼”
“闭嘴”王翠单刀一挥,喊道:“皇后要害公主时,秀环能信得过谁公主没了,能为她出头的又有谁你是她的亲舅舅啊”
“我”
王翠说到这里,终于是委屈起来。
“整个临安,你们这些跟在公主后面巴结的人,到底有谁肯为她出头我放眼看去,只有你们骂的妖妃,只有你们骂的逆贼,不顾千里迢迢你说他没资格他比你可靠得多。”
贾似道良久无言,最后道:“你个小女子不懂。你不懂,你没资格评述我与李瑕孰是孰非。”
王翠道:“那就是在我这个贱婢眼里,李郡王比你有气概得多。”
她说过,转头看向陆小酉。
月光不亮,但这一眼之间,陆小酉已感受到她眼里有崇拜,也有感激。
他方才的怒气忽然之间全消了下来,看向贾似道。
“贾相公,只要公主不是你杀的,我这次确实没有得到要杀你的命令。”
“呵。”贾似道冷笑道:“李瑕怎可能不想杀我”
他反而莫名地有些烦燥起来。
陆小酉认认真真道:“贾相公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来临安,郡王只说,找到凶手后,能杀就杀了,须我尽力而为,并保全手下人性命。至于凶手是谁,是否贾相公,郡王没说过,想必是宰相也好,皇后也罢,他不在乎。”
贾似道不喜反怒,重重一摔袖子。
“装模作样,李瑕若无意杀我,无非是怕我一死,朝局混乱,无人收拾局面,给了蒙古趁势南下的机会”
“郡王没提过,但让我说的话,朝堂上也不止有贾相公一人,总有能稳住朝纲的相公,或许还做得更好。
陆小酉已是平平静静的语气。
事实上,从围杀贾似道开始到现在,除了贾似道骂李瑕的那一瞬间,陆小酉就没怎么激动过。
这已经不是当初严云云刺杀贾似道的时候了,如今川陕日渐稳固,在陆小酉这些将领们看来,郡王真正的对手已是北面的蒙古。
先是姜饭撤出临安,陆小酉再回头来一看,真不觉得今日这场围杀是多大的事。
此时一句话说完,站在他面前的贾似道身子重重一晃,如遭雷噼,已有要暴怒的架势。
陆小酉不由又道:“贾相公,你真的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他随在李瑕身边已久,见惯了李瑕平素做事的风格,今夜与贾似道不,是与整个朝廷一对比,这种感慨犹为深沉。
因此,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却不知,由他这个走卒说出这句话,对于眼前的平章公又是怎么样的打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