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便这样又往蒙古大营的西边走去,依旧是这般说辞,出了大营走向黄河,走进一片风雪苍茫之中。
风雪之中根本难以辨别道路,吴老六却极为熟悉这一带,往北绕过蒙军攻打夏阳渡的路线。
他们脚程极快,一路斜斜向北,半个时辰便找到了黄河河心处的一个中洲。
吴老六抡起铁锹便刨,很快便埋了一个东西在中洲上,又摆了几块石头,方才转身回程。
“走吧。”
很快,这片小小的河中洲便静谧下来。
待到傍晚时,风雪中却有一个身影从北面倏然滑来,快得仿佛流星一般。
这人却是跪坐在一块木板上,而木块下却是装着一把冰刀,附近的乡民偶也有知道这是何物的,称作“单腿冰刀”或“单腿驴”。
此时乘着单腿驴而来的这人只扫了一圈,很快便挖出了吴老六留下的包裹,迅速又向北面滑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夏阳渡。
受伤的张贵虽没再次上战场,却还坚持守在砲车附近,以砲石击打蒙军。
到了黄昏时分,望着远处的“郝”字大旗向东而退,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跌坐在地上。
“终于退了。”张顺也跌坐在地上,自语道:“何统领指挥得比我可好太多了。”
张贵累得没有力气回答,但想到何泰的救命之恩,还是应道:“何统领打了二十多年仗,跟着赛存孝取信阳时就成了名哩,我们兄弟向他学着就是。”
远远的,却见有一队骑兵从北面进入合阳大营,过了一会,何泰便遣人来请张家兄弟俩过去议事。
大帐外守备森严,张家兄弟俩一进帐,便见到何泰正与林子站在地图边指指点点,遂连忙抱拳。
“林统制。”
林子转过头,见来的是张顺、张贵兄弟,满意地点了点头,毫不耽搁便开口说起来。
“明夜合阳大营这边须出兵佯攻吴王渡,以策应郡王在韩城出兵偷袭史天泽营地,这是佯攻的路线”
张顺顺着林子的指尖看去,听着他介绍地形,不由大为惊讶,道:“林统制真是了得,有这般详细的蒙军大营地图。”
林子笑了笑,顺手便拍了拍张顺的肩,因张顺身量矮小,这动作便莫名地自然。
“此事涉及到我们在蒙军中的暗线,故而找你们这些最能信得过的将领。”
“”
商议了许久之后,张顺、张贵便先行离开,去准备军务,留下林子与何泰继续说话。
“何统领,你手下还有多少当时你们在山西招募的将士要能信得过、熟悉地形的”
张贵离开大帐时已兴奋地忘了身上的伤势。
在经过了几日艰难的防守之后,今日策划的这场反击终于让他对战事有了信心。
但回到营房,他忽又想到什么,转头向外看了一眼,挠了挠头。
“还不歇下做甚回头还得打仗。”
“哥,我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何统领是降将吗”
“都叫你别嘀咕这些了。”
“不是,我是说,比起信我们,林统制好像还更信何统领一些。我怎么觉得,有些机密军情,何统领知道,我们却不知哩。”
张顺点点头,道:“那当然。”
“为啥”
张顺沉默了片刻,道:“我就和你说一遍,这些话你烂在肚子里,莫再传出去。”
“好。”
“郡王是有天大本事的人,都说大宋朝廷压不住他,我们兄弟虽说是铁了心跟着他,但我们毕竟是宋人,反而不比何统领让人放心。再说了,人家打了多少年仗,我们才从军多久林统制更器重何统制些,应该的。”
话到这里,张顺拍了拍张贵的肩,又道:“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克敌营兄弟们一个个心里怎么想的你还不懂蒙虏是异族,朝廷又不把这些兄弟们当国人,他们当然只管跟着郡王平天下。”
“哥,我懂了。”张贵老实应了。
他不由为前两日怀疑何泰而有些羞愧,之后却又想起一事来。
“对了,那六子他们是真死了还是何统领不好与我们说六子不就是刚才林统制说的在山西招募的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