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皇帝的心沉到了谷底。
白翊以前可从未做出这种事情来,即便是外出办事,一段时间没在皇都内,也从未被说过是失踪,可如今这般,着实让他有些闹心。
烦躁感涌上心头,他长指抚上额头,沉声道:“去把三殿下身边那个贴身侍卫给朕传召进宫朕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公公急忙道:“皇上,奴才已经将人带来了。”他事先就预料到皇上肯定会对三殿下的事情比较关心,所以干脆将夜枭带进宫来了。
起初他想的是,这样一来,皇上如果生气要降怒的话,也降临不到他的头上来,毕竟现在皇上的脾气实在是太大,有时候格外令人害怕,他承受不住,翊王府的人一进宫,到时候就能分担走一些皇上的怒气。
即便知道王公公未卜先知,皇帝也仍旧是没好气,不耐烦的说着:“那还不快宣”
“是是是。”浑身一颤,王公公急忙起身,往殿外去宣召夜枭进来。
还在地上跪着的张弛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之所以感觉没他也可,无非是因为有三殿下的存在,但倘若三殿下真的失踪不见了,那盐城一带闹了大旱的事情就还得他去处理,皇上说不定也不会着急着贬低他的官位了,而吸取了目前的教训,如果真还要他处理的话,这次一定会谨慎。
不一会儿,满脸凝重的夜枭便跨进殿门,直接弯膝下跪:“属下参见圣上。”
皇帝懒得弯弯绕绕,直奔主题:“三殿下去哪了你这个贴身侍卫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属下不知。”夜枭低垂下头,声音显得格外平静。
虽然他看着比较的安静,心里却也同样心急如焚,因为自家王爷是忽然消失的,他一直派人寻找无果,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才没有声张出去。
皇帝闻言,气的一拳打在桌子上:“不知你不知还有谁知道啊”
他这个三王弟,可是琼国最大的支柱,绝对不能出意外。
以前三王弟正常的时候,他其实从未有过这许多顾虑,但就在三王弟吃了那控心的蛊毒后,他反而开始有些害怕了,失去了以前那些运筹帷幄的信心。
本想控制,却因为这强大的控制欲,打乱了太多东西。
夜枭匍匐在地上,态度诚恳:“皇上赎罪,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王爷的举动多为怪异,甚至极少在与属下接触,属下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前几日早上,忽然就失踪了,属下派暗卫在王府,乃至整个皇都探查,皆没发现王爷的踪迹,守城门的人也说未曾见过王爷出城。”
“你确定”皇帝还是有些不信他。
现在的皇帝疑心病太重,最重要的是,夜枭的话并没有太大的信服力,好好的一个人,谁都没见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可能吗
“圣上。”暗中传来琛梧的声音。
“你有办法找到他”皇帝第一感觉他是要说这个。
但是接下来琛梧的话,却让他差点吐血:“在下没办法找到三殿下,不过在下研制那种药的时候,其实做过实验,有一定的可能性出现强烈的副作用。”
“为何不早告诉朕”
“在下本以为发作的可能性极低。”琛梧的声音平静,像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皇帝的话。
“还有什么副作用是朕不知道的”当着张弛与夜枭的面,皇帝毫不避讳,反正木已成舟。
但他原本以为一夜白发以及脸上出现疤痕,已经算是副作用了,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别的副作用。
“这种药,在服用者极力的反抗之下会更快的磨损他意志,最终有可能导致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从一开始研制这种蛊的时候,琛梧就是为了针对白翊的强烈意志力。
如今人忽然间失踪,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本以为最快也要半年的时间,如今看来,他的计划,可以再提上一些日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气的脸都白了。
他要的是白翊忘了云芷,并帮他将京其堂夺来,就这么简单而已。
但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告诉他,这个强大的傀儡不但失踪了,还可能完全废了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京其堂没得到,最厉害的战神也废了,万一这个时候,其余的国家趁虚而入要攻打琼国,他让谁去统军
早知道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当初说什么他也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皇上放心,在下会想办法将三殿下寻回,并帮他恢复正常。”察觉到皇帝的怒意,琛梧急忙说道。
但嘴上这么说着,他却完全不打算真的这么做,说这些只是一个搪塞皇帝的理由罢了。
待皇帝再吃一段时间他提供的药物,就会彻底依赖上药性,那时候,可不敢再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再想吃药,就得求着他了
“最多十天的时间,朕最多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找不到朕的三王弟,全部提头来见”这话他是对琛梧说的,也是对夜枭说的。
两人齐齐应了声。
夜枭眼角的余光瞥过传出声音的角落,目光逐渐隐晦,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谁,又给王爷吃了什么药
早前王爷昏迷着回到王府,他就感觉不对劲,但是请来的大夫却什么也没诊断出来,这神秘的男人,看来手段颇高。
起身退出殿门,他心思繁重。
找王爷的确得找,但是,他并不想让那样的王爷再回到这里。
他更希望王爷能恢复正常,和王妃远走高飞。
朝堂,是对王爷最大的束缚,他原本和王妃可以不受那些分别之苦的。
王爷宁可放弃王妃也要留在这里,为的是整个琼国。
但皇上,实在太自私了根本不配王爷的满腔热血
盐城。
进了城之后,云芷才发现一路上有不少瘦骨嶙峋的人,有些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半靠在墙上,似乎随时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大伯,你们这城里”
“有些人家,本就穷苦潦倒,没钱也没吃的。最开始一些好点的人家还能互相给他们点接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开始自身难保了,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对了客栈什么的也早就荒废了,只有一些空着的宅院,你们打扫下勉强能住。”
“多谢大伯。”
“别急着谢我,姑娘,你们这么多人,要是在盐城住一段时间的话,我们城内可管不了你们饭啊”毕竟他们现在连自己吃的那口东西都难,更别说给这么多外人弄吃的了。
“有住的地方就够了,吃的东西我们不缺。”云芷笑了笑。
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和盘缠,带来的这么多人,即便在深山老林里待一个月也够吃了。
“好。”中年男人应了声,眼底闪过一抹怅然,却没多说什么吗,带着云芷众人来到一个偌大的府邸前,才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地方了,原本住着一户还算富裕的人家,小儿子在外边做的有生意,一年前他们阖家搬出盐城了,打扫打扫能住,其余的一些宅院都病死饿死过人,多少有些不吉利,我就不带你们看了。”
从简单的言语上,就能看出,这大伯也算是个好人,引导他们来了个刚好的宅院,一路上走过来,云芷也觉得这是所有宅院里最大的了。
“没事的,这地方挺好。”云芷简单的扫了眼,这偌大的宅院,差不多可以容下所有人。
“欸那你们先收拾着。”中年男人点点头直接抬步离去了。
中年男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瘦高男子走向他,张口就低声抱怨了起来:“哥,这富裕人家的小姐也真是够抠门的,你给她说了那么多,还把咱们城内最好的宅子说给她,到头来,他们不愁吃不愁喝的,却连一点粮食都不给你。”
“行了行了不给还好,不然跟施舍乞丐似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没打算多言,随即抬步离去。
“哼”那男子却是不服气,又回头看了眼,恰好看到云林风领着四个小家伙从马车上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嘴里嘀咕道:“这些人穿的都不差,要是抓了那几个小的当人质,得来的钱应该够我离开盐城,娶妻生子,逍遥一辈子了吧”
别看他有三十岁了,至今连女人的手都还没碰过,家里,他还是个独苗,他要是不传宗接代的话,等于直接断后了。
“瞎嘀咕什么呢赶紧走”中年男人回头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怕自己说的话被听到了,男人急忙应了声跟上,心里那个想法却越来越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