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无耻至极的话,但有人总能说得坦然又理所应当。
时长青最后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让陆翊臣把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撤了,不能再影响到时家人正常的工作生活。
陆翊臣制止陆茗气红眼厉声质问的举动,看向时长青:“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想要鱼死网破?”
他了解的时长青,不像是甘于认命的人,不过是,掐准了陆家舍不得陆茗。
时长青望向怒目看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眼底有一丝心虚,就像陆翊臣想的那样,他大张旗鼓其实只是想再为自己做最后的挣扎。
“我和陆茗是二十年的夫妻,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这样。”他斟酌之后开口。
举报陆茗于他而言真的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三个孩子陆家应当会照顾,但以陆翊臣的行事风格,时家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那些已经步入工作岗位的大概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归根究底,责任都会在他身上。
利益心再重,也没几个人想过孤家寡人的生活。
时长青今天这场谈话最后不欢而散,他本人连同那些所谓假账证据是被保镖直接扔出陆家的。
“阿臣,抱歉,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他要举报就让他去吧,这婚我是一定要离的,而且我也不会把自己的财产给他。”陆茗深吸口气,强装着镇定开口,哪怕此时心里已经千疮百孔。她不是舍不得那点钱,只是咽不下一口气。
至亲至疏夫妻,走到这一步,她这些年引以为傲的专情专心都成了笑话。当时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时莞、时萧姐妹脸色也难看至极,但对此事持的却是相反态度,时莞觉得时长青做这些不过是想挽留婚姻,觉得他犯的错也不是不能原谅。
陆翊臣没有理会她在一旁的劝解,看向陆茗:“姑姑,你在洛杉矶生活了好几年,有没有想过再回去?我几个朋友在那边都有开公司或者自己的工作室,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过去上班。换个地方和生活方式,或许也能换种心情。”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并不热情,但陆茗心口情绪却不停翻涌,为自己以前的眼盲心瞎感到愧疚。其实就算陆翊臣不说,她也想暂时离开茗江市一段时间,小儿子年纪太小,她是肯定要带过去自己照顾的,至于两个女儿,她想了想,分别问时莞和时萧是什么打算。
时萧对时长青失望至极,如果没有他今天拿着所谓证据上门来谈判,她对这个父亲可能还会存有一丝幻想,可现在满心只剩下失望和愤怒,她在洛杉矶那边也有不少朋友,回来的时候还舍不得分离,陆茗问她,她稍作考虑就点了头。时莞却支支吾吾,说自己在茗江市已经交往了男朋友,言外之意便是不愿意跟着离开,去异国他乡再好,也比不上有陆家照拂的茗江市。
陆茗没有强求,再看向陆翊臣时眼里带了一丝恳切,希望他看在表兄妹一场的份上,等她离开后能多照顾时莞一点。她知道陆翊臣费心安排她回洛杉矶也是希望她过得好,这样老爷子和老夫人才能安心,但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以后都是有心无力。
以时莞的脾气性格,要留下来,只能求陆翊臣的关照。
只是这次却没得到他的回应。
目送陆翊臣进了一楼书房,陆茗想到什么,拉着时莞一起上了三楼。
彼时,时子涵看嘉嘉玩单人电动看得正开心,红扑扑的小脸上都是笑容,早就忘了父母争吵的不愉快。
陆茗见状眼底有欣慰,出声喊了句正在沙发上陪悦悦看童话的郁安夏:“安夏。”
郁安夏闻声抬头,放下平板起身迎过来。她虽然不喜欢这两人,但良好的教养让她不会当面给这两个“家人”冷脸。
陆茗极力让自己笑得亲切,暗中扯了扯旁边时莞的袖子:“安夏,先前是莞莞不懂事,她跟我说让我带她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上楼的时候,陆茗就叮嘱过,郁安夏是陆翊臣的软肋,以后想让陆家多照顾一点,就要和表嫂打好关系。
是以,时莞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被母亲推了出来,她低着头,双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卷着上衣下摆,酝酿十来秒,终于咕哝着出了声:“对不起。”
声音轻到几乎不可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