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确定了巴尔浑麾下的两千八旗兵已经进入预设战场之后,朱由榔当即下令马宝领兵出击。梅溪河谷北岸,顿时旗号飞舞,埋伏其中的两千明军骑兵很快出动,在千总旗的引导下,马蹄声轰隆隆响起。
朱由榔在党守素的陪同,以及数百京营精锐骑兵的拱卫下,沿着山腰密林边缘的缓坡,随军策马飞驰,越过了一座又一座起伏的平缓山丘,很快就来到了南雄府西北方向的一处山脊上。
而就在朱由榔面前十几里的缓坡之上,明军的前锋骑兵已经和清军派往梅溪河谷警戒侦察的哨骑混战在了一起,两边加起来一共有几十骑,此时正在相互追逐,不是在背后朝着对方射出箭矢,就是冲锋抵近,企图白刃相交,带起了滚滚烟尘。
这些原本不过是打算往河谷里面溜一圈,走个过场,完成任务的清军骑兵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队明军兵马,很明显吓了一跳,等他们退到主力附近之后,又恢复了勇气,和接应的兵马一起,迎着这些追击而来的明军哨骑反攻而去。
不过,马宝一早就投入了足够的游骑,这些反击的的突破,而后方的清军主力面对突然出现的明军骑兵群,很明显已经方寸大乱,此时正忙着调整兵马应战。
在游骑的掩护之下,原本就早有准备的明军骑兵精锐明显占据了先机,源源不断的明军骑兵越过山坡,从西面的天际接连冒出,然后冲下丘陵,进入了梅溪河谷和北江河谷交汇处的缓坡平野上。
两个千总部的骑兵很快就到达了指定的地方,数千只马蹄的奔驰践踏下,缓坡此时已经烟尘滚滚。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战马奔驰跳动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明军骑兵身上锃亮的铁甲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反应不及的清军失去了利用地形阻击明军,将后者堵在河谷之中的机会,巴尔浑这时候也意识到了局势不对,自己很明显中了明军的埋伏,他是看不上南兵,但不是没脑子,这个时候也没了刚刚的志得意满,而是立即下令大军准备迎战。
明军骑兵的旗帜在缓坡上迎风招展,列阵的铜号声不绝于耳,近两千名骑兵就如同以前在训练场上训练过的那般,熟练地在河谷缓坡上完成了列阵。密密麻麻的马头在山坡上跳动,如同滚滚而来的黑色潮水般,汹涌澎湃。
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大地,也照在了朱由榔的脸上,他看着己方气势恢宏的骑兵队伍,又看了看清军那边稍显混乱的场景,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
朱由榔眼前的这支骑兵,是在三水县打跑耿继茂之后,他下令各部专门挑出来的最精锐的一批骑兵,然后运用一些现代的训练方法,足足训练了近半年的骑兵营,是当前整支南明大军中最精锐的两个千总部,此时在这支骑兵对面的,则是号称马上得天下,不可战胜的战,他们将堂而皇之地决出一个胜负来
两个千总部的骑兵均是以局为单位,在这片河谷缓坡上熟练列阵,很快就排成了一个前后两阵,各三排阵列的密集阵型,就如同他们在肇庆的训练场上表现的一样,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些骑兵的身上都是双重甲胄,第一排骑兵是骑阵冲击的核心力量,他们手中握着的是一丈四尺的锋利长枪,枪头是苏钢打造的,穿透力极强。
第二排的骑兵则是手持镗钯,这种近战利器用在骑兵阵战上,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将会发挥出更加强悍的杀伤,而第三排骑兵手上的则是厚背刀和狼牙棒,对付身着重甲的八旗兵,十分有效。
除此之外,第一个大阵的后方,还有一条散兵线,朱由榔派出了京营禁卫军的百余精悍骑兵作为第四排,他们也是骑阵作战中不容忽视的力量。
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卫骑兵,南明大军中最特殊,待遇最高的一支常规兵马,京营禁卫军时常也要投入到战场当中去,所属的兵员也经常变动。
朱由榔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将他们提拔出来,培训之后,投入各军作为军官,以确保自己对军队基层的控制,每次大战当中那些杀敌无数的勇猛将士,朱由榔也会根据军功将他们特别选拔进京营,以示皇恩浩荡。
换言之,这也就意味着被选入京营的士兵,只要表现英勇,很快就能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这一制度设计保证了军中的流动性,也确保了军队的忠诚和朱由榔的威望。
远处的缓坡上,此时也冒出了密集的骑兵,他们同样在各自的旗帜的引导下漫过缓坡,来到了阵前,甚至还接着派出骑兵,加入两军前锋的混战之中。
而得到了支援之后,原本相持不下的战局也很快分出了胜负,明军的哨骑且战且退,他们原本就是牵制清军,掩护大军列阵的,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不撤的道理。
朱由榔看着艰难从混战在脱身,撤回了骑阵两翼的数十游骑,心中不由有些憋火。这里面虽然有很多哨骑,但在兵力劣势之下,还是很难和骑术箭术了得的八旗骑兵对垒,单单是撤退的过程中就损失了二十几人。
明军的骑兵一直都在苦练阵型,对马上拼杀技能的训练还不够多,骑术在整体水平上也不如,一旦处于劣势,将十分被动。这也是明军骑兵的一大缺陷,短时间内很难弥补,但朱由榔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这次大战之后就一定要亲自着手修正。
浩浩荡荡,气势恢宏的骑阵刚一列成,马宝便策马亲自来到了阵前,两个千总也紧紧跟在他的身边,随行的还有他们的旗手。
与战兵的指挥官居后指挥,几乎没有危险不同,骑兵的高机动性意味着它的指挥官必须紧随大军前进,而且还需要冲在前方,随时利用旗帜和军号指挥调度作战,否则军队很容易失去指挥。
“传本将军军令,大军前进”
在马宝的命令下,一声前进的铜号声响起,明军骑阵前方的旗手们随即将手中的旗帜向前斜指,前面那个大阵的上千名骑兵同时开始前进。
在这个由十二个骑兵局,总共三十六个骑兵旗队排出的阵列中,单单是每一排,就有四百多名骑兵。他们一开始保持了慢步前进,整个阵型几乎没有一点混乱。相比起来,同样动起来的清军骑兵群就显得十分混乱了。
朱由榔抬眼看去,两相比较之下,心中颇为满意。他麾下骑兵的战马也同样优良,不是缴获自清军的,就是想办法走私来的,而马上的骑兵,也都是身披精良甲胄,和清军比起来装备并不差,不少就是缴获自清军的军备的。
骑阵一开始和战兵的军阵看起来并什么差别,密集的阵型,严整的队列,以及一个个头盔和武器上都带着三角旗帜的旗队长。他们此时早已经来到了骑兵队列的右侧,一方面是为了看清千总的位置和命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麾下骑兵能够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