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断丢着手榴弹的高地是陷阱,但最致命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片看似远离战场的坡地。
中国人竟然在那里预先埋伏了伏兵,将自己派去的掷弹筒小组打得根本无法对眼前这个高地形成压制,也使得这个高地上的士兵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工事和掩体后向下方投掷手榴弹。
而之所以不等掷弹筒小组准备好就攻击,也是为了让两个步兵排距离阵地再近一些,彻底进入他们的手榴弹攻击范围。甚至为此,他们宁愿承受几波榴弹攻击会带来的伤亡。
能完成如此完美的战术,高地上的中国指挥官不光是够狠够绝,更重要的是山林中的守军和这片高地上的士兵之间该有着怎样的默契和信任啊!
高地上的中国守军宁愿用伤亡换取猎物踏入陷阱,山林中的中国守军明明可以提前攻击却硬是隐而不发,一直等到山顶的枪声响起,才对可以压制山顶阵地的掷弹筒兵们发起攻击。
头脑越清晰,却越是心惊。
他面前的对手和之前碰到的那支军队完全是两个等级。
可现在的战况对于这位靖安军上尉来说,已然是骑虎难下。
现在就撤退,他除了抬着一大票伤员和死尸回去什么也得不到,整不好还被那位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营长向上告一状丢掉连长职位,等着他这个连长宝座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唯一能改变这个结局的,只能是进攻。
他赌山顶高地上兵力并不算多的中国人没有那么多手榴弹,根据他先前在东北军呆过的经验,一人携带四枚手榴弹就已经是极限。
这位也算是果断之人,看着山顶上不断抛下爆炸的手榴弹,不仅没有下令撤退,反而是下达决死进攻命令,更是将做为预备队的那个步兵排的士兵派了一个步兵班充入进攻部队中,还有一个步兵班自然是去山坡那边支援被攻击的掷弹筒兵们,而最后一个步兵班则在他的低声命令后潜入树林中不见。
山顶上打得如火如荼,山坡那边也在战斗,掷弹筒兵和一个班的步兵也不是任人屠宰的羔羊,不断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示着他们也正在激战。
这也意味着,这位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靖安军步兵连长押上了自己所有筹码。
他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虽说他错估了山顶高地守军携带的手榴弹数量,川军士兵们在出发前就被要求每人至少携带6枚手榴弹,多的甚至携带了8枚,连续六轮手榴弹抛至山林中,将近百枚手榴弹的爆炸将原本的密林都给炸秃了。
给靖安军造成的死伤更不用说,少说也有三十多人倒在血泊中哀嚎,还有二十多个连声都没有。
而被炸得焦头烂额的靖安军们则是被上尉连长挥舞着手枪驱使着连续三波冲锋都被四杆冲锋枪猛烈扫射给打回去。
可随着手榴弹投掷密度的减弱,山坡那边的枪声爆炸声则还显示着那边的战况处于胶着状态,尚有六七十兵力的靖安军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们耐心的在草丛中爬行着,竭力向上,四杆冲锋枪和另外几杆步枪的射击已经完全阻挡不了他们的前进,再接近五米,仅靠扬起手臂,就可以把手雷投入那片由大石头组成的工事区域里,那怕只是丢在石头之前,也可以阻挡那些该死中国守军的视线。
“冲啊!”靖安军上尉眼里闪烁着疯狂。
惨重的伤亡已经告诉他,不管成败,这场战斗其实都已经是他败了。
头脑中已经没了先前什么在少将旅长面前表现的想法,他现在只想攻上这片阵地,杀了那些中国军人。
这不是什么渴望获得胜利,也不是替麾下复仇,纯粹是一种美好梦想被破碎后的执念。
十几颗手雷被靖安军努力抛出,在阵地前数米处炸响,硝烟混合着气浪和泥土将阵地前沿笼罩着。
数十名靖安军士兵爬起身,一边开枪一边努力向上跑,虽然很艰难,但只要十秒钟,不,五秒钟,他们就可以冲入夺去他们数十人生命的小型高地了。
“哒哒哒!”比高地上四杆冲锋枪还要炽烈的十数道火舌从山林的侧翼扫过来,将正在沿着山坡卖力奔跑的二十几名靖安军士兵扫倒在地。
老黑赶到了,带着右翼所有他能带上的警卫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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