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对于痛彻心扉的鬼子和二鬼子,中方最高指挥官145师中将师长才真的是在白天战后清点人员的时候清泪长流。
白天的战场上,他是最高指挥官,为了战术目标可以冷酷无情的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填入这场由生命驱动的绞肉机。
可当皓月当空,他站在一具具脸色惨白的尸骸面前之时,他是父,是兄!
这些年轻的士兵,都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子弟兵,他们的父母在全军临行之前都来相送过,他喝下家乡父老端上来的米酒汤团许下誓言,一定会带着这些年轻人凯旋归来。
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没有胜利,更没有归来。
他1800子弟兵,因为他的命令,义无反顾的走向战场,而后,战死沙场!
仅这两日,就战殁2000余。
若再加上前几天在泗安战损人员,145师抵达前线的5000子弟兵,已只留不足2000。
是的,虽然投入了更多兵力并且拥有地势之利,但川军无论从兵员素质还是轻武器装备,都远逊日军方面。若非要再找一个能拉近双方差距的特质,就是杀红了眼的川人悍不畏死的勇敢。
战至午后,川军中将连自己的警卫连都派进去了,那还有什么督战队一说。
在阵地上的川军,已经不是为了什么战术,纯粹就是一口气:老子的兄弟们都快死光了,那老子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死了干净,到了阎王殿还能一起摆摆龙门阵。
进入阵地的22个步兵连,竟然有四个步兵连全连皆亡,却无人后退。
和狗日的拼了!这是士兵们最后唯一的口号。
负责坐镇右翼战场的433旅少将旅长赶至中央主阵地,那也是唐刀第一次见到战史记录中在川军中将自戕牺牲后接替川军中将出任145师师长的川军少将。
身材敦实一脸沉稳的中年汉子,没有像独立于尸骸阵列前的长官一样热泪长流,而是扑通一跪。
以少将之姿,跪在他那些普普通通的军人兄弟们前方。
“弟兄们!你们好走,我佟亦此生必来寻你们!”川军少将仰首朝天,嘶声长嚎。
犹如失去同伴的孤狼。
嘶吼声,在被血色染遍的山峦间回荡。
多年后,曾升任中将军长的这位少将旅长亡故后,其后人根据其生前遗愿,将其骨灰撒在这片大山之中。
将军,终完成心愿。
那应该是戎马一生之将最平静安详的时刻。
没有陵墓,战死当场的近1400尸骸就以战壕为墓穴,还活着的两千人用土将白天时他们寸土必争的阵地填平,下面就沉眠着曾经在这片阵地上用生命守护它们的士兵们。
远方的日军只听到对面山间传来的铁镐铁锹动土的声音,只当是中国人又在连夜挖掘战壕了。
一想到一夜之间又会多出的犹如蜘蛛网一般密集的战壕通道,心生寒意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但对于李寿山和两名日军少佐来说,这却是足以确定那群死硬死硬的中国军人还要顽抗的证明。
整个晚间,位于广德区域的日军电报来往频繁,日本海军方面更是承诺将派出24架轰炸机编队。
既然中国人的阵地这么坚强,那就把整座山夷为平地,大日本帝国就没有攻克不了的阵地。
就连一直在数十公里外的第36步兵旅团这个倒霉孩子都接到牛岛满的电令,命令他们第二天清晨就启程,配合国崎支队攻克广德县城。
至于靖安军一旅,虽说也在帝国军队序列,但那不过和军犬是一个档次的罢了,还没资格频繁出现在战报上。
可最先占领久攻不克阵地的,还偏就是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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