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不浓不淡均匀地铺洒开来,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周应淮拿着湿抹布将栏杆一寸寸擦干净,确保没有一丝灰尘后,才将洗干净的床单被套晾上去,他力气大,绝大部分的水都被拧干净了,不会夸张地往下滴水。
“辛苦了。”程方秋及时搂住他的腰,送上甜甜的一抹香吻。
周应淮也没客气,摁住她的脖颈反客为主,不断加深,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换衣服,出门。”他不舍地松开她,指腹在她红得滴血的耳尖上摩挲两下。
他摸着她极为敏感的部位,让她整个人都酥得跟没了骨头似的,胳膊挂在他脖颈上,娇滴滴地轻哼:“明天再出去不行嘛?”
昨天晚上太放肆,到现在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不行。”周应淮看着她面颊泛红的娇媚模样, 深吸一口气, 压住身体的燥热,“去买床,不然晚上.....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程方秋立马就想到了那一动就会嘎吱响的床,连忙站直身子,“那我去换衣服。”
比起在家懒散窝着,还不如把这个大隐患给解决了,不然要是下次做着做着,床突然塌了,那才是真的天塌了!扫兴先不说,社死倒是百分百!
这几栋家属楼挨得那么近,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肯定不出一天就传遍了。
她还没正式住进来,可不想先出名。
想必周应淮跟她也想到一块去了,不然也不会在她软声缠他的时候,还能想着先去把这件事给办了,毕竟她刚才可是感受到了“他”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想到这儿,程方秋睫羽半掩着,藏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没墨迹,很快就套上了一件带领子的白底粉花上衣和一条黑色直筒长裤,黑发则是扎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还别了一朵小花形状的发卡在辫子上,显得整个人清新又靓丽。
“都怪你,这么穿着热死了。”
她一从卧室出来就翘着个嘴巴,不满地瞪了周应淮一眼,要不是他像条疯狗一样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痕迹,她肯定不会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
这大夏天的穿带领子的衣服多难受啊,出了汗就更黏黏糊糊。
周应淮看着她都可以挂酱油瓶的唇瓣,有些好笑地伸出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乖乖低头认错,“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像是别有深意,可他脸色坦坦荡荡,程方秋想找个错处闹他都闹不了,只能轻哼了一声,将这一页翻篇了。
两人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往外走,只是周应淮刚推开大门,就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这次周应准推门的动作轻了些,等从家里出去后,两人低头一瞧才发现碎掉的是一个汽水瓶。
只见原本就堆积了很多东西的楼道又多了不少杂物,甚至就连他们家门口都放了几个纸箱子,其中一个纸箱子里全是各种汽水瓶,都堆得冒尖了。
碎掉的那个汽水瓶应该就是他们开门时撞到了纸箱子,然后从里面掉出来的,玻璃碎渣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些掉到了楼梯下方。
“这也太过分了,当这儿是他们家啊!”
程方秋没想到对方明知道他们家有人住的情况下,还把东西胡乱摆放,就他们把纸箱放的那个位置,只要他们一开门必定撞到,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幸好碎掉的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汽水瓶,要是碎掉的是贵重物品,到时候该怎么掰扯?责任算谁的?
当他们两个小年轻好欺负不成?
周应淮眸色也沉了沉,“等会儿回来,我找他们说一下这事......”
他话还没说完,隔壁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探出头,见他们站在门外,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然后才道:“是周同志啊,这个点儿你没去上班?”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古怪的憨笑,“瞧老婆子我这记性,你们昨天刚领证,肯定是辛苦了,没上班也正常。”
老太太的普通话说得很是撇脚,带着浓浓的乡音,再加上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周应淮和程方秋都不自觉地冷下了脸,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周应淮没了跟这不认识又没有礼貌的老太太周旋的耐心,直接没理她说的话,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们家有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话毕,他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才道:“婶子,你看看你们家堆了这么多东西在楼道里,已经妨碍到我们正常出行了,还是赶紧清理一下吧。”
张桂香顺着他的话看向堆在楼道里的东西,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都放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妨碍到谁,怎么就不能放了?
再说了,他让清理就让清理,他算哪根葱?
张桂香刚想跟以往一样随便敷衍两句,就关上门回家,但她视线一凝,倏然发现了那个已经碎掉的汽水瓶,当即夸张地大叫起来,“哎呦,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怎么碎了?一个值好几毛钱呢!”
说完又看向周应淮和程方秋,“周同志这不会是你和你媳妇儿打碎的吧?我不管,你们必须赔我老婆子钱!”
“几毛钱?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啊?”一瓶新的汽水顶天了也就五毛,现在这老太太居然想用一个空瓶子就坑他们几毛钱,简直是做梦!
见程方秋开口,张桂香的视线终于从周应淮身上挪到了他身后的程秋脸上,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亲娘哎,这是哪里来的天仙!
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前凸后翘的好身段,她老婆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丫头。
穿得也不像是差钱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冲?就几毛钱都舍不得给,小气吧啦的。
张桂香叉着腰,蛮不讲理喊道:“你们打碎了我的东西,就得赔,不然我就告到调解员那儿去,说你们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程方秋气笑了,直接拨开周应淮,把他护到自己身后,也学着张桂香双手叉腰,拔高音量吼道:“比谁嗓门大是吧?我年轻气血足,谁怕谁!”
要说程方秋最不怕的就是无赖,哼,比不要脸?她长得好看,再不要脸,也有底子撑在那儿,但别人可不一样了,本就长得不好看,再不要脸,那简直没法看了。
两人这一嗓子直接引来了不少楼上楼下的邻居,大多都是厂内员工的家属,秉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一个接着一个凑了过来,楼道顿时拥挤了不少。
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冲着程方秋来的,他们昨天就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奈何一直没机会能接触一二,现在一见事情纠纷的主人公之一是她,当即不管家里还有啥事要忙,都决定先看完了这场热闹再说。
人一多,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但程方秋丝毫不虚,她看着隐隐有退缩之意的张桂香,冷笑道:“你说要叫调解员来?来就来,这些东西摆在我家门口,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要害我和我男人呢。”
她个子本就高挑,现在对上瘦小的张桂香,光是气势就压了她一头。
周应淮听到“我男人”三个字,唇角不由往上勾了勾,又见她没落在下风,便没有上前拦着她,而是乖乖顺从她的意思站在后面,一米八八的身高形成了天然护盾。
“什么害不害的,几个破箱子和破汽水瓶,能害到你们什么?”张桂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不是在往她头上扣大帽子吗?
“你也知道是破汽水瓶啊,我这一开门,它自己就碎了,你看这溅的到处都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成个半身不遂,我找谁说理去?”
话毕,她停顿了一下,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现在嘛,婶子你既然承认了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以后会不会出事我不知道,但找谁我是知道了。
站在她身后的周应淮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往那些碎片上看了一眼,他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经由她提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种场面。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他都觉得呼吸一滞,心口蔓延开无法承受的疼痛。
“我现在就去找调解员。
周应淮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说完就想走,但是却被程方秋给拉住了,他不解地看向她,就见她偷偷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他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张桂香听她那么一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害怕了,毕竟如果真的有人按照她说的那样出事了,肯定会讹上他们家,到时候家里哪还有安稳日子过?光是赔钱就能赔个底朝天。
“现在没出事,肯定不严重,但一旦出了事......”
程方秋冷笑一声,话没说完,留足了悬念,然后她先是指了指靠近楼梯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又指向趴在楼梯上方那群正在看戏的女人们。
“还有,你瞧瞧,这上面住的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女同志,要是她们下楼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你这些东西,不管是摔了哪一个,刮花了哪一张脸,你赔得起吗?”
话音刚落,那群女人一个个的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张桂香更是吓得一激灵。
“就是,张婶子你这些东西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找你说几次了,你要是再不处理,我真的就要找调解员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