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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
郑阿姨一听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想撇清关系,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急得一脑门都是汗。
反倒是刘苏荷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上前,然后将包裹里面精心挑选和整理后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微笑道:“我儿媳妇儿特意寄过来的荣州特产,弟妹要是感兴趣的话,给你拿一点儿回去?”
两者对比, 高低立现。
杨桃心轻飘飘抬眸看向田春英,“眼睛不好,就去胡同口配一副老花镜。
听见这话, 田春英捏紧了掌心,她才四十刚出头的年纪,哪里用得着老花镜,这话是老太太在警告她说话要有分寸。
但是凭什么!
刘苏荷能暗讽她孙子长得不好看, 她就不能阴阳怪气刘苏荷儿媳妇儿是乡下人出身?这未免也太偏心了!
而且老太太自己不是也不满意周应谁娶了个外省媳妇儿吗?
于是田春英不死心喊道:“妈。”
杨桃心不满地皱起眉头,冷声道:“郑阿姨。”
站在杨桃心身后的郑阿姨立马上前,对着田春英道:“厨房里还有汤,我和您一起端到西院去?"
田春英知道这已经是杨桃心发火前给她的最后一次台阶了,她视线转了一圈,在看到早已脸黑如碳的周老爷子后,到底是不敢再胡搅蛮缠,咬唇应道:“行。”
两人离开后,庭院里恢复安静。
杨桃心将手里的一沓照片放在桌子上,侧头对一直站着的刘苏荷道:“坐吧。”
语气有些生硬,但比之刚才对着田春英时已经算是轻柔了不少,刘苏荷不敢拿乔,当即乖乖坐下,见杨桃心要给她盛汤,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汤勺,拿起小碗,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
“炖了一下午了,最是补气血,你工作忙多喝点儿。”
“谢谢妈。”
三人喝了一多半,才放下碗勺。
杨桃心擦了嘴,等回来的郑阿姨把桌面收拾干净后,才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在桌子上的那堆东西里翻阅了几下,颔首道:“还算有心。”
有时候从送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大致脾性,这堆东西里面不缺心意,也不缺价值,齐全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周应淮的手笔,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他们这位孙媳妇儿不是个蠢的。
“是啊,有时间让她跟您二位通个电话?”刘苏荷小心翼翼地试探。
杨桃心瞥了一眼刘苏荷,后者讪讪抿了下唇,没再开口。
“苏荷,既然应淮自己选择了结婚对象,并且已经领证了,那她就是我们周家的人,过年的时候带回来见见,通电话就不必了。”
刘苏荷心里咯噔一下,喜忧参半,喜的是老太太这话算是认下了秋秋的身份,忧的是她这态度模棱两可,显然是没有真正认可,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低了头。
看来到时候还得靠秋秋自己。
老太太是难搞了些,但是一旦真的获得了她的认可,那就是当眼珠子疼,她这个人最是护短,等日后秋秋和应淮回了京市,也能有个强有力的依仗,不,是双重依仗。
要知道老爷子这个人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一到关键时候,无一例外全站在老太太那边。
远在萍乐村的程方秋压根就不知道婆婆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正看着周应淮和周应臣扛回来的三台电风扇,一台收音机还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发呆。
这两兄弟是去公社的供销社进货了?
他们这种山沟沟里,平均一个月能卖出一单这种货品都算不错了,可是他倒好,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回来。
“赶紧把院门关上。”程方秋赶紧使唤已经傻了的程学峻去关门,后者足足愣了好几秒方才回过神,把外面那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给拦在了外面。
感觉黏在身上的目光消失了,程方秋松了口气,然后抿了抿唇,问道:“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一个房间一台,刚刚好。”周应淮满脸无辜地回答。
虽然看起来多,但是细数下来,却发现刚好满足需求,程方秋点了点头,暗暗夸了一句,想得真周到。
“家里没那么多能插线的地方啊。”
程保宽挠了挠头,原本想说这些他们不吹风扇,没必要买那么多,可是转念又想到不久前闺女才教训他们要懂得接受,便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转而说起了现实问题。
“这都是小问题。”周应淮拿出买回来的相应工具,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
“爹,你别忘了姐夫可是技术员。”程学峻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周应淮身后帮忙去了,全然一个小尾巴。
程保宽被自己儿子嘲笑了一嘴,不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后也跟上去帮忙。
男人们都去凑热闹了,丁夕梅则是抓住这个空档,一把揪住也要去凑热闹的程方秋,“秋秋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啊?”程方秋有些迷茫,但还是乖乖跟着丁夕梅往房间里走去。
两母女进了屋,丁夕梅又把门窗都给关上了,确保外面没人,然后才神秘兮兮地拉着程方秋坐到了床边。
“娘,你要跟我说什么?”
明明早就想好该怎么说了,但是此刻和闺女单独共处一室,丁夕梅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咳一声缓缓问道:“秋秋,你和应淮是不是已经......”
那几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好几下,才吐出来,“圆房了?”
闻言,原本还悠闲自在的程方秋顿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颊边瞬间爬上两朵红晕,并且那抹绯红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耳朵和脖颈处蔓延。
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她娘把她拉进房里要说的悄悄话是这个啊!
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就听见丁夕梅又道:“娘已经看出来了,应淮手上那个伤口应该不是工作当中受的伤,而是......”
显然丁夕梅十分不好意思说这些,她一张脸也红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的话更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转了话头,“娘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以后你和应淮要注意些,万一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这个年代对于男女关系的开放度还不高,就算是夫妻在外面也要保持适当距离,如果被人看到欢.爱.痕迹多多少少有碍名声,尤其是对女孩子的名声影响严重。
程方秋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米,一个劲地点头,“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见程方秋都快把头埋进地缝里了,丁夕梅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这些话我早该跟你聊一聊的,是娘没想周到,好在现在说也不晚。”
“娘。”程方秋像只小鸟一样扑到丁夕梅怀里,小脑袋蹭来蹭去撒着娇。
两人就着羞人的话题聊了一会儿,丁夕梅想到什么,“你们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听见这话,程方秋诚实地回答道:“我们没聊过这个事情,我是想顺其自然,他应该也是。”
“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聊到这个,程方秋下意识地将手覆在小腹上,这里此时平坦一片,但是只要一想到这里未来有可能会孕育一个她和周应淮的孩子,她就感觉里面有些微微发烫,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生孩子?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前世身边和网上那么多伟大的妈妈告诉了她生育有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疼痛,变丑,变老……………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她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忍不住期待自己生出来的崽崽会长什么样子,她长得这么漂亮,孩子肯定丑不到哪里去吧?
有一个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软糯团子甜甜软软地喊自己妈妈,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都要化掉了。
而且她自认和周应淮的脾气性格都不错,物质条件也不差,完全可以给宝宝提供一个优渥的生长环境。
一切都很完美,就是...………
程方秋忍不住咆哮,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一种技术能让人直接无痛当妈啊?
“你不在的这些天,你这些被子我都洗了,还时不时拿出去晒过太阳的,晚上直接睡就行。”丁夕梅指了指程方秋的床,然后大概比划了一下,微微皱了眉头,“是不是有点儿小了,你和应淮能睡得下吗?”
闻言,程方秋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确实有点儿小,睡她一个人绰绰有余,还能在上面打滚儿,但是周应淮身高腿长的,再加上他肯定有些挤了。
“将就睡吧。”都这个点儿了,明天还要去省城,想折腾都没时间折腾。
丁夕梅显然也想到这个了,便道:“等从省城回来,我让你爹找木匠重新给你们打张床。”
“行,我们去看看他们弄好了没。”在房间里待久了,还是有些热的,要是周应淮他们把风扇弄好了,就可以吹电风扇了。
捣鼓电路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其他人都不懂这其中的知识,不敢乱动,所以说是有一堆人帮忙,但其实动手的还是周应淮一个人,他在整个屋子里窜来窜去,搬着梯子爬上爬下,就没个停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