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诺对着太医点头,太医顿时明白,背着医箱离开了。
“段家犯了什么事。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老大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乔子诺将段家犯得事简单说了一遍,乔老太爷顿时明白。
“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脚踩两只船啊!这倒像是姓段的老头能干出来的。他年轻时候就是这性子,到老了,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老大你会愿意放段家一马吗?”
“不会。”乔子诺想都不想地说道。
乔老太爷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你当然是不会的。我不觉得吃惊。”
“父亲你会要求我放段家一马吗?”以乔老太爷的性子很有可能提出这要求,乔子诺想,这是乔老太爷临终前最后一个请求,他是会答应的。
谁知乔老太爷缓缓摇头,“不,父亲不为难你。父亲为难过你很多次了,临死,父亲不想再让你为难。你也是父亲的孩子。父亲不能为了其他孩子,就总是叫你受委屈。”
“您想不管她?”乔子诺有些惊讶,这实在不像乔老太爷的性子。乔老太爷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尤其是对自己的子女。
“管,当然得管。就当是我临死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雨欣嫁进段家,你不必为她出头,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如何就让她自己去过吧。我管不了了,也不能让她拖累你一辈子。至于你母亲——你还记得那封休书吧。我放在我书房第二格书架第三层第三本的《资治通鉴》里。要是你母亲再糊涂,你就将那封休书给她。
休了她以后,就把送去庵堂,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就成。其他的,也不用管了。”
乔老太爷一生心软,直到现在才真正果断了一回。或者是乔老太爷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后看不见这些,所以才能如此果断吧。
乔子诺在乔老太爷看不见的地方重重点头,“嗯。父亲我明白。父亲您想如何管她的事?”
“你去求见皇上,你——你就说我想见皇上最后一面。”乔老太爷喘着粗气道。
乔子诺明白了,乔老太爷是想从章平帝面前求恩典。
乔子诺深吸一口气,点头,“我这就去求见皇上。”
章平帝正在批阅奏折,得知乔子诺来了,于是派人宣召。在听到乔子诺说乔老太爷要不成了,临终想求见他最后一面,章平帝沉默了。
好一会儿,章平帝才叹气,“李泉拿件常服,咱们悄悄去。”
穿着一件棕色直缀的章平帝来到乔老太爷的房间,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味道不是很好闻。
章平帝来到乔老太爷的床边,看着骨瘦如柴的乔老太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皇上来了。请恕臣不能给皇上行礼了。求皇上恕罪。”乔老太爷说道。
李泉给章平帝搬了个椅子,章平帝坐下后才说道,“你都看不见了,怎么能知道是朕?”
“看不见了,但是耳朵还是能听见的。眼瞎了,这耳朵倒是更加灵敏了。”
“是够灵敏的。朕只是叹了口气,你居然就知道是朕。说说吧,临死前求见朕,定是有事要求朕吧。乔方正,你方正了一辈子,倒是没想到你临死前居然弯了腰。”
“儿女都是债啊。还是不能不背的债,臣也无法。”乔老太爷苦笑。
章平帝挑眉,“儿女?你哪个儿子还是女儿又做了什么?”
“说了怕是要玷污皇上您的耳朵,可是老臣又不能不说。”乔老太爷说着将乔雨欣做的事情说了。
别说章平帝惊讶了,连李泉也惊讶了。这养的是什么女儿啊,这简直是孽障啊!这种女儿要来做什么?李泉觉得他要是有机会有个亲生孩子,如果是乔雨欣这种的。李泉宁可不要。
章平帝回神很快,立马问,“段家这是出什么事了?需要你们乔家帮忙。”
“皇上英明。段家的确是出事了。”于是乔老太爷将乔子诺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章平帝。
章平帝的脸色渐渐凝重,庐州,豫王啊!
“皇上,臣知道自己的请求十分无礼。可是臣摊上那么个孩子,臣真的是无能为力。臣——臣不求皇上能饶恕段家,只求皇上能饶段家人的性命。只要臣那孽女嫁进段家后不至于去死,臣便心满意足了。”
乔老太爷说着想要起身像章平帝求情,可这会儿乔老太爷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整个人几乎都是虚脱的。
“行了,别行礼了。朕不会治段家人的罪。”
“皇上,您何须如此,臣——”
章平帝打断乔老太爷的话,“别当朕全是为了你。留着段家人,也是为了安抚豫王。动了段家人,不就是告诉豫王,他做的事情,朕全都知道了。人急了就容易孤注一掷。谁知道豫王到时会如何。现在这样留着段家也无妨。你不必想太多。”
乔老太爷老泪纵横,哽咽开口,“皇上虽是如此说,但老臣明白,其中更多的是看在老臣的份儿上。这些老臣都明白。臣这一生能遇到皇上这样的英明君主,得皇上一次又一次宽容厚爱,臣无以为报,臣只求来世还能当皇上的臣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章平帝被说得眼睛也红了,嘴上却够狠,“下辈子,朕是不是皇帝那还不一定。你还想当朕的臣子,能不能成那还不知道。况且你这臭脾气,朕已经容忍了你一辈子,难道还要再容忍你一次?朕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所以你下辈子记得好好修身养性,脾气别这样固执倔强,人也学的圆滑一点。”
“好,老臣记住了。老臣会的。下辈子,臣会朝皇上喜欢的臣子样子学,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乔老太爷是笑着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乔老太爷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笑得是那样的幸福舒心。
章平帝在乔老太爷的闭眼刹那,忍不住落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