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见稀疏的眉毛挑了挑,慧清示意武氏继续说下去。
武氏接着道:“殿下说要打扮得好看些,贫道全力而为,只是殿下欲用……那位当年送她的金簪,可当时却不见那支簪子,殿下好生失望,心有不甘地去河滩边赴约了,殿下走后,贫道在她首饰盒里翻了一下,却意外发现那支簪子就在盒子里,只是当时没发现罢了……”
说着武氏的右手终于从长袖中伸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东阳苦寻而不见的那支簪子。
武氏神情似焦急又似惋惜,叹道:“贫道进观晚,但也听说过殿下与……那位之间的事,听绿柳姑娘说过,殿下平日对这支簪子最是在意,它是……那位当年送她的定情之物,今日久别重逢,却没有戴上它,殿下此刻的心情想必……颇为煎熬吧?至于那位……若见殿下未戴那支定情之物,倒不知是何想法了……”
慧清本是出家人,对男女之事似懂而又不懂,只是此时民间风气颇为开放,礼教尚未被后世的腐儒们扭曲,男女之事往往十分大方坦荡,慧清纵然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的,听武氏这么一说,慧清顿时有些急了,道:“那可如何是好?殿下既然看重此物,赴约却未戴它,那位……怕是心中不喜吧?误会了殿下的一番心意就糟了!”
武氏心中一喜,顺势焦急地道:“贫道也是这么想的,殿下为了他而自愿出家,这几年受过多少寂寞苦楚?若是再被那位误会,贫道未免为殿下不值了……”
慧清虽然中年,但出家人对男女之事到底比较陌生和单纯,听武氏说得严重,慧清愈发着急了,闻言毫不犹豫脱口道:“你现在赶紧去河滩,把簪子给殿下送去,当着那位的面莫说簪子不见了之类的话,就说……就说……”
吭哧半晌,慧清仍未编出一句谎话,急得面红耳赤,武氏都为她着急,于是很自然地接口道:“就说贫道依殿下的吩咐特意将簪子带来,请那位亲手为殿下戴上……”
慧清两眼一亮,点头道:“对,这个说法倒是颇为雅趣,就这么说了,你速速去河滩边寻殿下去吧。”
武氏笑了:“是,听慧清师姐的,贫道这便去了。”
慧清点点头,转身进了中庭的三清大殿中清理香炉去了。
武氏面无表情站在庭院内,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她不慌不忙地整了整略见凌乱的发鬓,犹豫了一下,又伸出一只手指,将嘴上的唇色擦得淡了些,再刻意将道袍的腰带收得更紧,露出自己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如此一来,一位清新脱俗不着脂粉的绝色道姑形象顿时脱颖而出。
准备好了这些后,武氏攥紧了手中的簪子,迈着碎步出了道观,朝河滩边走去。
她脸上的笑容一直在不停的变换,唇角时而高高上扬,笑得非常夸张,时而抿唇浅笑,仿若怀春少女般娇羞,时而露出几颗小牙,矜持又不失风情,一路走,一路练习,似乎在选择面对那位时,该用怎样的笑容才最合适,最令他着迷沉醉。
离河滩越近,武氏的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许多,当初被选为随侍帝侧的才人时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从被救出掖庭,到奉旨出家为道,再到如今这段平静安逸的日子,武氏心中积下了许多的疑惑,还有许多的不安和不甘,她告诉自己必须见到李素,必须知道他为何要救她,如果付出的代价不是太大的话,她必须马上脱离这座道观,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李素往上爬,她还年轻,可是马上就快不年轻了,但她绝不甘心在这座道观里孤独终老,她应该有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这个未来可以在侯府,可以在太极宫,可以在一切富贵荣华的地方,但绝不能在道观里!
她知道东阳一直对她有戒意,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这种戒意她便很直观地察觉到了。
她也知道东阳绝不会主动让她见到李素,因为他是东阳的情郎,一个正常的女人是绝不会让情郎见到另一个美丽的女人的。
不过没关系,武氏不仅美丽,而且聪明,别人不给她机会,她懂得自己创造机会,比如今晚,那支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现的簪子,便是她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离河滩更近了,武氏的心跳得越发快,抬眼一看,远远的,绿柳和一众禁卫举着火把,站在小树林外静静等待着。
武氏停下脚步,美眸四下流转,然后悄无声息的绕过绿柳和禁卫们,从另一条小径拐过去,直奔河滩边。
ps:还有一更,不过我得先睡一觉,昨晚跟自己较劲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想把作息调整正常,现在迷迷糊糊的头很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