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以要至此”瞿式耜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他的疑问,然而话没说完,他便突然醒悟了过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朱天麟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幽幽说道:“起田,那你是为了什么,局势到了如今的地步,若不是年初的时候陛下忽然醒悟,扭转了局势,你又是为何,难道你不知道局势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抵抗几乎没有指望了吗
说到底,你我也好,陛下也好,不过都是因为国恨家仇罢了,国恨家仇四个字,足以令人赴死。可能是为了大明,也可能是老天开眼,反正陛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清,为了收复失土,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了,便是皇室宗亲们都丢在了梧州,丢在了肇庆,陛下自己来了广州”
瞿式耜闻言微微有些愣神,不仅是被朱天麟一番话震惊到的,他也在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果然久不在天子身旁,自己竟然对如今的陛下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了。
朱天麟扭头看向瞿式耜,直言问道:“起田呢,又为何要如此急匆匆地赶来广州”
瞿式耜倒也不打算隐藏,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先是环顾一圈四周,眼见随行护卫的亲卫离两人有一段距离,方才开口道:
“不瞒游初,我此来就是为了桂林这一至关重要之大镇,重镇能不被陛下忘记,也为了充实朝廷中枢。而且桂北的局势虽然没有如今粤北急迫,但也是不容小觑的,那孔有德手下有近两万兵马,又在衡州修养多时,实力不必尚可喜和耿继茂二贼弱。
并且,清军在湖广还有沈永忠所部的数万兵马,若是都被孔有德集合来了,局势或许更加严峻,以桂林当前的兵马,必然是抵达不住孔有德全力一击的”
瞿式耜说着话音一顿,然后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方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些话,我只对游初你说道。那忠贞营乃是闯逆出身,如今有了陛下仪仗,一时势大无人能敌,但我对他们并无多少信任,因此多少有些忧虑,比之而言,我认为知根知底的李元胤更值得信任。
另外,我派到云南一带的探子传回讯息,那孙可望和李定国有可能会出兵湖广,因此我也想着要比他们更快一步,如此才能让朝廷在威势上压住这些逆贼。
待陛下收复粤北之后,我就会上疏请陛下派出大军,从桂林出兵北伐,而不是由广东一路向北先去打江西相较而言,拿下湖广,西南连成一体要比孤军深入江西要更稳妥的多,湖广拿下之后,江西也就唾手可得了。”
瞿式耜的一番筹划倒是忠心耿耿,为国为君,朱天麟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亲近的机会,连忙顺着对方的话奉承道:“瞿阁老真是忧国忧民,运筹帷幄啊,如此一番雄才大略,不愧是国之栋梁,大明能有阁老这样的良臣名将,乃是大幸啊”
瞿式耜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口中推脱道:“朱阁老谬赞了,这都是我等身为大明子民、陛下臣子的分内之责。”
两人就这样聊着,快到广州府县衙近前的时候,却是忽然看见王化澄从里面走出来,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听见动静抬头看到两人,一瞬间便喜形于色,赶忙朝着两人跑去。
两人面面相觑,马上就意识到了可能是皇上有要事要召见,也不多言,直接迎着王化澄打马上前,朱天麟口中唤道:“登水所为何事,怎的如此着急”
王化澄一面带着刚下马的两人往衙府内走去,一边说道:
“陛下召见,快随我来刚刚前线哨骑传回最新军报,说是粤北局势有变,尚可喜和耿继茂不知为何,突然间就率主力大军往北撤了,只留下了几千绿营兵在南雄和韶州等地驻守,陛下可能要提前出兵北伐了,那几千绿营兵的战力并不强,我大军若是出动,收复粤北应该不成问题。”